臺灣史是什麼?只要講述臺灣的過去,就建立了臺灣主體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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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4/17 第1368期 | 訂閱/退訂 | 看歷史報份
新書鮮讀 臺灣史是什麼?只要講述臺灣的過去,就建立了臺灣主體性嗎?
離婚,並不是終點!放下追求家庭完整,人生完整比較重要
記得每個走進你法庭的人!捫心自問,我有多在乎他們的人生?

新書鮮讀
臺灣史是什麼?只要講述臺灣的過去,就建立了臺灣主體性嗎?
圖/大家出版
書名:《臺灣史是什麼?》

內容簡介: 「臺灣史是什麼?」是質疑,也是期許。習以為常的臺灣史敘述,其實潛藏著哪些濾鏡?本書是吳密察的提問,也是吳密察的回答

  臺灣史過去不受重視,如今已成顯學,並且堂而皇之的占據課本大量篇幅。但,臺灣史是什麼?只要講述臺灣的過去,就建立了臺灣主體性嗎?荷蘭人的紀錄、清代的方志、日治時期的檔案,分別有哪些預設框架,導致我們看見的「歷史事實」其實有所偏移?今日的臺灣人應該如何使用這些歷史資源,才能產生意義,而不陷入陳說的窠臼?臺灣史又該如何採取更寬廣的研究視野,讓島嶼的經驗有資格在世界舞台上和其他學門切磋對話?

  這些問題都是吳密察教授終生的學術關懷,而本書便是他對上述問題的答覆。吳密察親自挑選生涯發表之研究,以「臺灣史是什麼?」為核心主軸,重新組織成本書。

  第一部總論,以大視野描畫出臺灣史的輪廓,提出有臺灣主體性的臺灣史應該是如何,不該是如何。

第二  部提出影響較深遠的大問題,具體呈現史學研究者引證史料、分析史料的技藝,並提出不同於傳統看法的詮釋。如:臺灣史上最大戰爭乙未之役,如何而起?在臺灣民主國的官員紛紛逃跑之後,日軍為何反而遭遇更猛烈的抵抗?日本殖民政府的土地調查,如何扭轉前近代的臺灣社會,採行近代個人主義式的財產制?

  第三部則是挑戰奇怪的、似是而非的臺灣史觀念,提出異於以往的理解。我們總是不假思索地把鄭成功和反清復明連在一起,但實際檢視鄭成功和明宗室以及清廷之間的互動,會發現未必如此。我們都說臺灣四面環海、是海洋國家,似乎預設了隨處皆可出航。但細看清代的紀錄,可以發現當時臺灣根本沒有「良港」……

  「我想要出版一本挑釁通說、俗說的書。」這是吳密察教授推出此書的意圖,在回答臺灣史是如何建構出來、臺灣人的自我認識又是如何受到影響的同時,又帶著「臺灣史如何能對世界學術有所貢獻」的期待及想像。結合立論主張以及研究成果,吳教授期待本書的各篇文章能夠與讀者對話,預備臺灣史更加深化並普及的未來。

作者介紹:吳密察 ,臺灣大學歷史學系畢業,東京大學博士課程修了退學。曾任臺大歷史學系教授、行政院文化建設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國立臺灣歷史博物館館長、成功大學臺灣文學系教授、國史館館長、國立故宮博物院院長。研究領域為臺灣史、日本近代史。

搶先試閱:〈臺灣古代史的真相〉

連雅堂《臺灣通史》的〈開闢紀〉裡,以中國古書的記載,來重建臺灣古代史。雖然連氏在採納這些中國古書史料時,態度顯得輕率不倫,缺乏科學精神,但這種企圖利用中國古書的記載,來重建臺灣古代史的辦法,卻為往後的臺灣史研究者所因襲(博學如伊能嘉矩者,其《臺灣文化志》,亦莫不如此)。然而這樣的方法實在包含了太多問題。

首先,中國古書中「疑似」臺灣的記載,不但數量絕少,在品質方面,也多含混不明。所以要利用這些文獻來重建臺灣古代史,一開始就會碰到史料認定上的困難。中國古代典籍如《尚書》、《列子》、《史記》固不用論,即使唐代才撰修的《隋書》,其中〈流求國傳〉所記載的,是否即今日的臺灣,就引起世界性的(至少包括中、日、法、德、荷五國學者)長年爭論,至今仍不能有一致的看法。因此,這些中國古代文獻到底有多少可信性,的確值得懷疑。

中國古書記載的另一個缺點是,這些記載或是出於臆測,或是源於傳聞,或是來自短期的觀察。其內容不是荒誑無稽,或只記載中國的經略,就是僅作民族誌的描寫。因此,即使這些資料所描寫的地域果真是現在的臺灣,所表現的也只是中國對臺灣原住民族之民族誌的瞭解,實不足以用這些資料,來重建生息於臺灣的人在漫長時間裡的歷史發展。

如果我們肯定所謂「臺灣史」就是:生息在臺灣這塊土地上的人,在臺灣這土地上的歷史,那麼「臺灣古代史」也就應該是以臺灣的居民為主人,以臺灣這塊土地為舞台,所發展出來的歷史。既然如此,「臺灣古代史」就不應該是以漢人,甚至是以中國大陸的漢人為主體的歷史,而應該是以臺灣土著民族為主體的歷史。中國古書裡的記載,除了本身含混的缺憾之外,中國大陸漢人的臺灣「經略」、「征伐」史,也不足以代表臺灣的早期歷史。因此,臺灣古代史就必須借重考古學家的地下發現了。唯有從地下發掘出來的臺灣先民遺物,才能說明臺灣先住民在此地域上的生存軌跡。

但為了瞭解古代中國與臺灣的關係,我們仍然有必要來看看到底中國古書上所描寫的中國和臺灣的關係,究竟是怎麼回事。

邈遠的海上之島

清康熙二十三年(一六八四)高拱乾的《臺灣府志》在〈封域志.星野〉中說:「臺自破荒以來,不載版圖,不登太史星野」。但就像編纂家譜時總是將家系上溯至三皇五帝一樣,當時的修志者,還是將臺灣列在中國遠古的揚州屬下,其證據只是因為《尚書.禹貢》中的一段記載:「淮海惟揚州,島夷卉服,厥篚織貝,厥包橘柚,錫貢。沿於江海,遠於淮泗。」其實,中國古方志中的星野,只是修志者因襲的習慣,本無任何根據可言,對於《臺灣府志》這種聊備一格的說法,本可置之不顧。但日人尾崎秀真在他所著的〈臺灣四千年史之研究〉中,卻廣徵博引地強加附會,勉強認為「禹貢」裡的「島夷」指的是以臺灣為中心的中國東南島嶼。其實就這段文字中「淮海」或者「沿於江海,遠於淮泗」的文字來看,根本不可能與臺灣扯得上關係。

《列子.湯問篇》的一段文字,也被認為是有關臺灣的記載:「渤海之東,不知幾億里, 有大壑焉,實無底之谷;其下無底,名曰歸虛。其中有五山焉:一曰岱輿,二曰員嶠,三曰方壺,四曰瀛洲,五曰蓬萊……。」有人認為所謂的方壺,就是現在的澎湖。更甚的是取「岱輿」「員嶠」的首字,重新合成「岱員」,取其音與「臺灣」相近,而認為這個憑空創造出來的「岱員」就是現在的臺灣。將明指在「渤海之東」的方壺,認為是澎湖已屬牽強,更何況無中生有地揑造出一個「岱員」來,更是荒誕無稽。

《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齊人徐巿〔福〕等上言:海上有三神山,名曰蓬萊、方丈、瀛洲,僊〔仙〕人居之……〔始皇〕於是遣巿發童男女數千人入海,求僊人。「這個典故是大家都很熟悉的,可是徐福所說的神山,究竟在何處呢?有人認為是現在的日本,而且言之鑿鑿,但其實也只不過是想當然耳罷了。除此之外,還有人認為瀛洲就是現在的臺灣,然而這更只是猜測,全無根據,因為再也找不到其他文字可以說明它的可能性。

上面的例子是將空泛的文獻記載,附會、渲染成臺灣。此外,《史記.東越列傳》的一段記載,被過度解釋的情形,就是另一種情況了。根據《史記.東越列傳》的記載,公元前一三五年閩越出兵擊南越,引起漢朝天子的不滿,出兵壓境;閩越王郢之弟餘善為了求和於漢朝,發動政變殺其兄向漢謝罪。但因為在這一次政變的策畫過程中,餘善有不成功便「亡入海」的打算,這「亡入海」三個字便被學者用來證明遠在古代,即有不少閩越民族渡海來到臺灣(見凌純聲,〈古代閩越人與臺灣土著族〉)。其實,就餘善這個打算來說,只是一種假設狀況,不一定必然「亡入海」;而且,事實上餘善的政變成功了,根本不必「亡入海」。況且即使真「亡入海」也不一定就來到臺灣。所以這種推測也是一廂情願的想當然耳罷了。

這種推理方式的最佳典型,是連雅堂的《臺灣通史》。連雅堂說:「或曰,楚滅越,越之子孫遷於閩,流落海上,或居澎湖,是澎湖之通中國也已久。」顯然這只是連雅堂一廂情願的推斷。連雅堂《臺灣通史》的〈開闢紀〉中,類似這種「或曰」的表現方式,真可謂一絕!

《漢書.地理志》曾記載:「會稽海外有東鯷人,分為二十餘國,以歲時來見。」這段記載是首次有較明確敘述的文獻。但東鯷究竟何所指,學者至今不能肯定(市村瓚次郎、白鳥庫吉等人,認為可能是臺灣,郭廷以不加可否;梁嘉彬、桑田六郎則反對是臺灣)。不過,以在「會稽海外」來看,指江蘇、浙江海外諸島,甚至日本、琉球的可能性,都比臺灣要大得多。

中國王朝征伐的對象

這類記載就比較詳細了。《三國志.吳志.孫權傳》記載:黃龍二年(二三○)孫權遣將軍衛溫、諸葛直率大軍萬人,浮海取夷州和亶州,俘夷州人數千而回。在該記載中,曾說明亶州人有時也到會稽買布,會稽地方人有時遇風也會漂至亶州。《三國志.吳志.陸遜傳》,對於孫權這次用兵的目的地載為夷州和朱�晼]今海南島)。將「孫權傳」和「陸遜傳」合併來看,顯然亶州指的或是現今的琉球(日本學者白鳥庫吉即持此說),或是海南島(日本學者市村瓚次郎即持此說)。

與此事件相隔大約百年後,沈瑩的《臨海水土志》有關於夷州的記載:「夷州在海東南,去郡二千里,土地無雪霜,草木不死,四面是山,眾山夷所居。……土地肥沃,既生五穀,又多魚肉……。」除此之外,《臨海水土志》還對夷州居民之生活情況、社會組織以及習俗有相當詳盡的描寫。因此,如果我們認定夷州可能是現在的臺灣,那麼《臨海水土志》就是關於臺灣的第一部民族誌。

成書於唐代的《隋書》,在〈煬帝紀〉曾記載:「大業三年(六○七年),……遣羽騎尉朱寬使於流求國。「(結果是「掠一人而返」,載於〈東夷列傳〉(大業六年)六一一年),「武賁郎將陳稜、朝請大夫張鎮州擊流求,破之,獻萬七千口,賜百官。」另外,在〈東夷列傳〉中有〈流求國傳〉,是一篇相當詳盡的民族誌資料。

《隋書》記載的這個「流求國」到底何所指?可以說是近一個世紀以來,臺灣古代史研究上最大的爭論。根據賴永祥的統計,關於此問題的研究著作不下六十餘,至少有中、日、法、德、荷五國學者參與此問題的爭論,至今尚未完全達成一致的看法。不過目前學者似已大致承認《隋書》的「流求國」就是現在的臺灣。《隋書》成於唐代,因此〈流求國傳〉的描寫,可以說是唐代對臺灣的認識。《隋書.流求國傳》也成為宋代以後幾本重要書籍(如《諸番志》、《文獻通考》、《宋史》)描繪臺灣的範本。

如果《三國志》、《隋書》記載的「夷州」和「流求國」確是臺灣的話,那麼,從這兩本史書的文字可以看出來,當時的臺灣是「土地無雪霜,草木不死,土地肥沃,既生五穀,又多魚肉」、「厥田良沃……土宜稻梁」的樂土,但中國的王朝卻前後對它發動三次攻擊。所以就這一時期的中國史書來看,臺灣是中國王朝征伐的對象。這種歷史記載又豈有臺灣的主體性?

利源之所在

到了宋代,因為中國的開發早已到達福建,而且福建人口和耕地不均衡的情形已經形成,閩南漁民也已經發展出近海漁業,甚至是更遠的海上作業,因此澎湖海域很自然就成為閩南漁民的作業場所。漁民利用澎湖諸島寄泊、汲水、避風或作為操業的根據地。因為捕魚需隨季節作業,閩南漁民應該是季節性的來到澎湖,一段時日之後才有定居,定居後也才逐漸有種植。但閩南人前來澎湖的發展,純粹是出於民間生計的推力,政府的角色並不明顯。而且這種發展也僅推展到澎湖為止,一水之隔的臺灣則尚未與焉。

至於南宋政府注意到澎湖,則是因為有所謂「毗舍耶國」(有學者認為是臺灣,有學者認為是菲律賓)人掠擾澎湖、福建所致。於是在澎湖「造屋二百間,遺將分屯」,這算是中國政府在澎湖駐軍的開始,但也只是臨時措施,並非定制,不久即荒廢了。

元朝時代,元世祖(一二八○年代)曾有遣使招諭�q求(臺灣)之舉,可是沒有任何成果。成宗時(一二九○年代)又有興兵討伐之事,也僅擒生口一百三十餘人而還。也就是說,中國王朝仍然將臺灣視為應該征伐的化外之地。不同的是,這個時候民間的開發卻有相當的進展。根據元末汪大淵《島夷誌略》的描寫,澎湖「島分三十有六,巨細相間,坡�q相望,……有草無木,土瘠不宜禾稻。泉人結茅為屋居之。……煮海為鹽,釀秫為酒,採魚、蝦、螺、蛤以佐食。爇牛糞以爨,魚膏為油。地產胡麻、綠豆。山羊之孳生,數萬為群,家以烙毛刻角為記,晝夜不收,各遂其生育。工商興販,以樂其利。」看來當時澎湖已是漢人的新樂土。但在漢人開發過程中一直扮演消極角色的政府,在民間已稍有所成之後,隨即跟在後面,在至元年間(一二八○-九○年代)成立巡檢司(有如現在的警察分局),「以週歲額辦鹽課中統錢鈔」,也就是設官府收稅!

對於一水之隔的臺灣,《島夷誌略》的描寫則是:「土潤田沃,宜稼穡。氣候漸暖,俗與澎湖差異。水無舟楫,以筏濟之。……煮海水為鹽,釀蔗漿為酒。知番主酋長之尊,有父子骨肉之義。地產沙金、黃豆、黍子、硫黃、黃蠟、鹿豹麂皮。」但在中國人看來,這個好地方仍然是「外國」,所以才說「海外諸國,蓋由此始」。

明朝初期,東南海面漸漸成為海盜出沒之所,而且政府為了控制海外貿易,原則上只准許以朝廷為對象的朝貢貿易,拒絕外國商賈來航,又顧慮一般人民販海通夷,勾引倭寇、海盜,因此在洪武末年(一三八○年代)有所謂「墟澎﹂之舉,也就是強制民間完全放棄在澎湖的經營成果,返回大陸。閩南人經過幾代經之營之的海外新天地,再度成為廢墟。

雖然政府禁止沿海居民渡海到澎湖求生存,但因為利益所在,因此還是有不少潛來之漁民重新在澎湖興建家業,於是澎湖又漸漸成為福建沿海漁民的移居地和漁場。根據萬曆年間所修的《泉州府志》,成化年間(一四六○-八○年代)澎湖即已恢復舊觀了。

就在福建人不斷來到澎湖,甚至越過澎湖東方的黑水溝來到臺灣的當兒,正好也是西方勢力來到東方的時候。這個時候的中國東南海面,有來自世界各地的冒險份子爭取霸權。臺灣就在這個際會,脫離完全由先住民主宰的階段。外來者逐漸取代先住民,在臺灣這塊土地上扮演主要的角色,以後的臺灣史也就由這些不同的人發展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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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並不是終點!放下追求家庭完整,人生完整比較重要
圖/心靈工坊
書名:《單親無懼:打開人生新宇宙的離婚幸福學》

內容簡介:離婚,並不是終點,而是自我覺察與療癒的開端,也許不做夫妻,才能讓彼此海闊天空!

  「原來,最黑暗的時刻,竟成了我成長最快速的禮物。」

  這是一段從否定到接納、從破碎到重生的心靈之旅。單親媽媽牧澄以自身經歷為筆,寫下一本專屬單親家庭的療癒之書。她曾經走過無數徬徨時刻:獨自面對龐大的經濟壓力、處理複雜的情緒糾葛、承受外界異樣的眼光、單親育兒生活的種種取捨,雖然痛苦,但她更想告訴你,在每個困境背後,都藏著重生的契機。

  本書不只談離婚的傷痛,更要分享:

  -如何與孩子建立更緊密的連結

  -單親家庭才懂的教養祕訣

  -在單親生活中找到新的各種平衡

  -與原配偶建立新的友善關係

  -與原生家庭修復關係的方法

  -建立嶄新的人生藍圖

  獻給每個勇敢選擇改變的你,在這裡,你會發現:單親之路,處處有溫暖;重生之後,處處是驚喜。

作者介紹:詹牧澄 ,占星諮詢師、單親媽媽。致力於透過星象的指引,協助父母與孩子建立更深層連結,解析親子衝突背後的星象原因,提供實用建議。善於結合個人經驗與占星學,於臉書粉專【牧澄占星教養哲學】分享母女生活點滴,以及占星學在生活中的應用。詹牧澄相信,每個人都是獨特的,星象是我們探索自我的指南針。透過占星學的指引,我們可以更深入地了解自己與他人,進而建立更和諧的人際關係,因此她結合心理學與占星學深入探索個人內在世界,協助個案提升自我覺察與成長,同時也因為喜愛植物的芬芳氣息和藥草的自癒能量,將芳療與星象能量結合,設計香氛療癒配方,幫助人們平衡身心。

搶先試閱:〈放下追求家庭完整,人生完整比較重要〉

當初掙扎著要不要離婚時,我一直很在意「家庭破碎」,覺得對不起孩子。我沒有能力守護家庭的完整、爸媽離婚迫使孩子的家庭有缺,這讓我內心愧疚不已。

每個人都有離婚或不離婚的理由,很多在婚姻內受苦的人,為了家庭的「完整」而堅持下去,寧可待在沒有意義的空殼婚姻裡,也不願面對破碎與殘缺帶來的心理壓力。

但離婚後我漸漸明白,比起家庭的完整,人生完整其實更重要。幸福美滿的家是每個人的夢想,但有時候家不僅不美滿,還時常烽火連天戰爭無數,連自己都快凋零。

「單親」、「失婚」這類字眼聽起來總有種「殘缺感」,好像我缺了什麼。可是離婚後的我其實學到得更多,人也比以往成熟,走過這段路,我覺得自己的生命更完整了。

離婚只是生命中的一個事件,我依然有自己的家庭,就是我和女兒。比起離婚前那幾年,一家三口住在一起卻罵聲不斷,空氣中瀰漫著煙硝與怒火,孩子必須面對父母的爭執、看著爸媽彼此砲轟,這樣看似「人口完整」的家,每個人的心靈卻傷痕累累。

現在我和女兒的這個家,氛圍溫暖有趣,時常充滿笑語。雖然單親家庭人丁單薄,但也單純,我和女兒認真生活,以前因為過度投入工作而疏於和女兒情感連結,在成為單親家庭後,我投入較多時間和心力,跟女兒感情更親密。

一個人育兒,在時間安排上難免較為緊湊,有很多事情得優先考量到女兒的照顧問題,可是在心靈上更為自由。因為轉換了職涯跑道,現在的我做著我最喜愛的工作,並且擁有足夠的收入過著我想要的生活:每天可以抱著心愛的女兒入睡,聞著寶貝女兒身上的味道,這是我心底最踏實的幸福。

人生重新洗牌不是壞事,因為可以照著生命重要次序改變布局,現在的我精神上是更為富足的。

有時候父母會太過在意家庭人口數的完整,卻忽略人多不代表愛多的事實。如果想放下內心對自己的自責、對孩子的虧欠感,就要改變對單親家庭的認知。

單親家庭只是一種非典型的家庭模式,如同多元成家一樣,跟傳統的家庭模式不同並不是什麼罪過,所以我建議父母向孩子說明這個觀點。親子之間對單親家庭的認知若是正向接納的,在面對社會眼光時,內心才會有力量。

單親家庭的孩子依舊是有爸爸媽媽的,孩子不是沒爸爸或沒媽媽,只是爸媽沒有住在一起而已,雖然少了一個人同住,不見得少一份愛。只要孩子仍然可以感受到父母對他的關懷與愛,單親家庭也能以另一種方式美滿。

我們都希望在家庭裡被愛,不管是原生家庭或次生家庭(婚後的家)皆如此,不過不管「家」的形式如何改變,都不影響我們在家裡創造愛與感受被愛。家庭形式並非只有一種,而家人之間的情感連結與傳遞,也可以不再受傳統模式所侷限。

醒覺自己過往對愛的病態需求

我們離婚後,搬出去獨自生活的前夫也歷經了一段辛苦的適應期,但他也同樣在成長,並透過學習新技能,成功轉職為軟體工程師。經過幾年的鍛鍊,他從菜鳥工程師繼而找到不錯的公司任職,薪水穩定成長,與此同時還積極地規劃生活,經常健身、跑步、騎腳踏車,漸漸練出一身精壯結實的好身材,比離婚前瘦了十多公斤。原本就愛騎腳踏車與游泳的他,離婚後把休閒時間投入在戶外運動、參加鐵人三項比賽,這是我在我們的婚姻中未曾見過的。

看著前夫離婚後過得越來越好,我時常跟朋友自嘲:「奇怪了∼為什麼離開我的男人都容光煥發、重獲新生的樣子?我是什麼前夫超渡機嗎?」

不只前夫如此,之前交往過的男友也都是離開我之後,個人發展更好,但是跟我在一起時就顯得比較安逸,對自己的未來沒什麼企圖心。我還以為是自己讓他們很有安全感想依賴,結果在閱讀了心理學家卡倫.霍妮( Karen Horney)的《我們時代的病態人格》(The Neurotic Personality of Our Time)後,才驚覺事情的真相並非如此。

我完全符合卡倫.霍妮提到的「對愛有著病態的需要」,也就是我以為我愛的是對方,但其實我愛上的是對方「眼裡只有我」的感覺。那種全然注視著我一人,讓我的存在焦慮大幅降低,整個人的價值感與存在感提昇,這種感覺讓人飄飄然,於是我以為這便是愛情。

跟對方在一起時,我渴望對方無時無刻都要把我放心上、圍繞著我打轉,我認為這才是愛我的表現。這印證了卡倫.霍妮在書中說的:

在病態的愛當中,最主要的是安全感的需要,而「對愛的錯覺」不過是次要的感受。……如果想要另一個人的愛是為了對抗焦慮、獲得安全感;那麼,在自覺意識裡,他的問題是糾結在一起的。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內心有多焦慮,也不知道自己不顧一切想抓住任何愛,是為了獲得安全感。

當時的我緊抓的另一半注視我的目光,不准他把注意力放在別的地方,包括他自己。

曾經前夫看著家裡已經好幾年沒騎的腳踏車,說他好想晚上去練車,但立刻被我打槍,要求他一起育兒,不准讓我獨自承擔照顧小孩與處理家務;然而事實上不是我沒能力,而是我害怕獨處。

現在回看當時的我,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前夫的興趣與自我追求,只在乎我要成為他世界的中心,他只能注視著我,因為我需要這種安全感,好讓我感受到自身的存在價值。這樣的對待並不是愛,而是一種病態。

我對所有的親密關係皆是如此,也難怪他們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似乎沒什麼時間發展自己,因為都被迫只能把焦點放我身上。離開我後,他們終於有時間把焦點放回自己、開始發展自己,怪不得個個發展越來越好,閃閃發光。

以前的我不懂愛,錯誤曲解了愛,現在我看見了自己過往對愛的錯誤認知,以及內在缺乏安全感與自我價值低落,所以才需要緊抓對方來滿足自己。覺察到這一點之後,我對以前容忍我的男友們感到很不好意思,看見他們有了良好的發展,我打心底替他們開心,並且深深祝福,還好他們的人生沒有被我給毀了,不然就真的罪過了……

婚姻裡的風雨讓我碰撞地頭破血流,心力交瘁心理崩潰,離婚後反而看清許多關於自己的真相,讓我有機會靠近殘缺匱乏的內在,重新滋養自己,然後一層一層建立安全感與提昇自我價值。雖然破碎的婚姻結束了,但我的人生也才有機會走向完整,用另一種方式追尋幸福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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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每個走進你法庭的人!捫心自問,我有多在乎他們的人生?
圖/遠流
書名:《你在暗中守護我》

內容簡介:成為法官的作家——翁禎翊最新散文集,「都是我捫心自問,我有多在乎他們的人生?」

  「有些人得到尊敬,是因為身上那件袍子。也有些人,是因為脫下袍子以後,有一顆願意為另一個人想更多、想更遠的心。」

 

  「記得每個走進你法庭的人。」

  「你們和我交換了人生。」

  翁禎翊在本書寫下自己從法律系學生成為法官的歷程。他記得生命中每個守護過他的人,正式成為法官之後,他也想守護每個走進法庭的人,即使彼此交會的時間宛如人生一瞬。

  「每一個當事人來到法庭,可能只和我們說十幾分鐘,大不了幾十分鐘的話,但這短短的時間,都是我捫心自問,我有多在乎他們的人生。」「在乎」二字說來容易,其實非常困難。法庭上翁禎翊每一次面對的,都是帶著過去而來,此刻與他錯身,又要把現在帶到未來的每一個他們。

  「任何一個法官,一定都能說出自己所見到,傷心程度不下於我、甚至遠遠超過的案子。這就是我們的日常,不是熱播的臺劇韓劇,一集不會只有一樁案件。」隨著翁禎翊的視角,我們看到法官的高壓生活,也看盡人性複雜黑暗的一面。當初行星般的少年,靠著反射別人的光芒而閃閃發亮,但坦露法袍下的真心,讓此刻的他逐漸發出恆星的溫暖光芒。

作者介紹:翁禎翊 ,1995年生,臺大法律系研究所畢業。臺北小孩,現居桃園,在新竹工作,小時候住過苗栗;嘉義入伍當兵,實習在臺南度過,寫過高雄的書。曾獲余光中散文獎、臺大文學獎、林榮三文學獎。著有散文集《行星燦爛的時候》,和凌性傑等人合著《慢行高雄》。

搶先試閱:〈衛星的光〉

影集《絕命律師》(Better Call Saul)有一幕在我腦海中打轉甚久:被哥哥查克設計而失去律師身分的主角吉米,在一場恢復律師資格的聽證會上,吉米自陳沒有準備任何聲明或懺悔的稿件,反而拿出一封查克過世前所寫下的信,信中訴及兄弟之情是如何深厚,而後又如何相愛相殺的過程。讀到一半,吉米哽咽不語,突然意識到再也沒有辦法讀下去,對庭上的幾位委員說這是屬於他跟哥哥之間最珍貴的事物,不該另作他用、以此做為滔滔雄辯、打動人心只為取回律師身分的工具。「我成為律師是因為我哥哥查克,可是我沒有像他那樣聰明、那樣受人尊敬,我永遠沒有辦法像他那樣好,但我可以試,如果我恢復律師資格,我會以我們兄弟的麥吉爾之姓,重建律師界的名聲。」

聽完這樣的陳述,在場所有人(包括螢幕外追劇的我)莫不眼眶泛淚,步出庭外的吉米讚嘆自己的演說技巧了得,方才的深切全部拋諸腦後。當然,他如願取回律師資格,同時也向辦事人員要了一份改名申請書,該改自己的姓名,成為劇名的「Saul Goodman」。

許多人看到這一幕必然傻眼,就如同吉米的伴侶金在一旁的表情從喜悅掉到錯愕而不知所以,評論吉米在會議上看似真摯但句句都是演技了得的違心之論。然而,我總有一點點困惑於這麼決絕的論斷:兄弟之情,愛妒之恨,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若問吉米在讀查克的信件之際是否想到了什麼而在心裡激起漣漪,肯定是有的。

文字話語幾分假幾分真,動用真情,目的未必是情感本身。寫與不寫?為何而寫?這是身為寫作者如我看到這個片段後對文學最深的反省。然而在法庭上,一個人說了什麼?沒說的是什麼?辨明話語裡的真偽,接著忖度這麼說的理由又是什麼?那又是一場關於訴說之中真實與虛構的論證,但如禎翊自己所說:「每一個當事人來到法庭,可能只跟我們說幾十分鐘的話,但這短短的時間,都是我捫心自問,我有多在乎他們的人生。」

「在乎」二字說來容易,其實非常困難。禎翊每一次面對的,都是帶著過去而來,此刻與他錯身,又要把現在帶到未來的每一個他們。

如此看來,《你在暗中守護我》是一本「他者之書」,散文裡的「我」是一個在乎這些他者的守望者:我觀測、我記錄、並回頭校準自己觀看人生的角度和座標。

善於捕捉人際在關鍵一瞬交會,如星體軌跡重合而燦爛一刻,此後或許黯淡、偏離軌跡、不見蹤影。或者星與星之間再度靠近,彼此輝映,看出變化,禎翊的寫作特色和觀察一直都是細微而明亮的。而且幾次和禎翊見面,交換生活近況,也不難猜測他因為法律人生涯而在寫作這件事情上走進下一個「感光」的階段。這次像是從星群當中往後退了一排,變成一顆衛星的位置,反射他者之光。

他者是散文的下一個核心,意味著世界並不只充滿了主觀的我。

從前作《行星燦爛的時候》到本作《你在暗中守護我》,那份年輕未定義、充滿可能的氣味和稜角少了一點,取而代之的是矛盾、反覆、不那麼言之鑿鑿。我數度在行文間讀到深沉低吟的句子、對生命剛硬的提問給予猶疑的回答,不外也是一種溫柔。

我們可以在輯一「日光節約時間」得知那些曾經出現過的人們,再度被作者回望、回傳光年以外的消息;在輯二「成為法律人之前」讀到案例的單純對比現場人心的複雜不可探;在輯三「整個宇宙的寂寞」裡那些傷逝和追憶開始有了重量,嗅到半熟大人的氣韻;在輯四「你在暗中守護我」看見的,卻是因為世事難全,因此有了為他人著想體貼的心。文字裡的他者多了一點,敘述者我的眷戀、傾慕、愛憎少了一點,這裡的「少」並非減損文字質地和韻味,反而是種不容易的節制與拿捏,呈現的是作者如何在與其他人之間因緣際會、交換人生時,他專心看顧並反映繁星的光面與暗面。

我想起卡夫卡小說《在律法門前》寫的是法律之門看似為向人開啟,從中透出永不熄滅的光芒,實則層層廳堂和守衛拒人於門外。也許,法並不在門內,法律就是那扇門,法律人遂是那守衛,守衛一念之間決定門外之人將在門外傻傻苦候一份公平義理,或是在此門之外有轉圜之處。然而禎翊是說故事能手,小說的手法建構在散文本就澄澈訴說的風格基底,感性的觸角讓本來是非分明的律法多了一隅餘地。那就是我所認知(但沒有真的跟他說過)的他:一個「理性的emo仔」——本質還是傷感的,也自知容易傷感,偏要以理智為韁繩;但也因為容易傷感,容易同情,所以寫得出〈大麻少年〉、〈最嚴厲的處罰〉、〈如果沒有你,我不會成為夠好的法官〉,以及〈我在暗中守護你〉這些得其情且哀矜的文字。在法的門外,他給予這些一面之緣的他者最後一次送別,希望彼此轉身之後,能在各自的宇宙安好,不再相見。

然而,每當我讀到書中某些句子時,我都不免想著,這不單單是敘事,也是在他凝視敘事之後所捕捉到或體悟到的,那更深層的,共通的隱喻:

「有些人得到尊敬,是因為身上那件袍子。也有些人,是因為脫下袍子以後,有一顆願意為另一個人想更多、想更遠的心。」

「記得每個走進你法庭的人。」

「你們和我交換了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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