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學界爭論不好玩,因為「禁區」很多,中國經濟學界雖爭論也不算多,但一爭起來就紅脖子粗的好看。特別是像張維迎和林毅夫這類學者,不僅各有各的理論,還分別是前中共高智囊和被指是現中共高層智囊。兩人為了中國的產業政策隔山互踹,已經很有意思了,但居然約架成功,要在兩人都供過職的北京大學「公開辯論」,就更有意思了。北京大學的國家發展研究院,11月9日將擺一個擂台,讓張維迎和林毅夫二人,就產業政策問題,公開辯論。這場辯論會,勢成半世紀以來中國首場經濟學家辯論秀,因為有門戶網站說要全程直播,來不及趕上直播的媒體,比如北京的經濟觀察報,就提前一點,先來個社論,以向林張二位致敬為由,把辯論會升到思想市場高度,引諾獎獲得者科斯之論,說中國思想市場活了,中國經濟發展才能以知識為動力,更具有可持續性。
比較有意思的,是林張二人,都是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的創辦人,現在還都在這個研究院裡兼著差,也因這二人,再加另外幾位創辦人如已退下的北大副校長海聞、已到人行任副行長的易綱等,北京大發院才成就中國「高校智庫領軍者」。林張二人因何願公開辯論,國發院又因何願意承辦這場秀,日漸保守的北京大學因何同意校內打擂,背後是那位「紅手」,就更有意思了。
林張之爭,始於中秋前。先出聲的是張維迎,他8月底在西安的一個論壇上,保持其一貫風格,出言甚重,痛批中國的產業政策,由於他認定中國的產業政策是「穿著馬甲的計劃經濟」,還在「從無知走向無恥」。
張維迎講話獲掌聲的一段,是說為了創新,為了把中國變成一個真正的創新型國家,中國企業家需要的是自由和公平競爭的法治環境,而不是什麼產業政策的扶植。所以他主張廢除任何形式的產業政策,政府不應該給任何企業、任何行業任何特殊的政策,真正的企業家不應該有這個奢望。
張維迎的發言從來就言詞犀利,一般人不敢跟他爭長論短,而林毅夫雖然貌似忠厚,但最愛跟張維迎抬槓,又一次站出來為政府辯護,稱經濟發展需要產業政策才能成功。
林毅夫強調,不論發展中國家不還是發達國家,都需要產業政策。發展中國家要以產業政策集中有限資源,協助企業家從事那些回報最高的技術創新和產業升級,只有這樣才能促進經濟最好最快地發展,避免陷入「低收入陷阱」或「中等收入陷阱」。
中國產業政策,由國家發改委制定和執行,一聽有人出來為產業政策說話,發改委第二天就回應說,現有的產業政策確實存在與新常態不相適應的地方,從目前產業政策的實施情況看,也存在一些迫切需要解決的突出難題,要通過相關的調整來使這些政策適應新常態需要。
發改委出聲之後,張林二人的爭論升級,提升到「後發國家保持長時間持續增長」、「發揮比較優勢與強調政府作用」、「企業家精神與產業政策」、「戰略與體制的關系」等議題,張維迎更點名林毅夫批其四大謬誤,而林毅夫又逐條回應。
最後說一下,林張之爭,有新的經濟和政治背景,這放下不表,交待點老背景:張維迎是當年趙紫陽的經濟智囊,「價格雙軌制」改革就是他提出的。林毅夫在溫家寶年代就鼓吹高增長30年,時而出入中南海西門,近年有聲稱,供給側改革吸納了他創辦的「新結構主義」內容,是以再以智囊身分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