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古典情2:詩詞這一刻》【遠古至隋】
只是一兩句詩詞,卻令讀者聞之觸動! 是怎樣深刻的故事,讓詩人動筆寫下了千古佳作?
◎超越時代、細水長流的「漫漫古典情」
時代一直變化,但充滿古典情懷的「詩詞」已超越時代,進入了歷史,不受侷限,反而讀來更具有智慧與魅力。
◎最美好的詞句,最動人的故事
詩文名家「樸月」精選「遠古至隋」43句亙古迴響的經典詩詞,娓娓道來背後的精彩故事,帶你走入詩人筆下傳誦千古的詩意典故。
◎歷史精彩的那一刻,永遠留在詩人筆下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何處結同心,西陵松柏下」、「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
◎歷史作家/謝金魚 詩心推薦!
【春秋】載馳載驅,歸唁衛侯──許穆夫人(節錄)
在許多人的觀念裡,以為「古早」的時代,女子都是男人的附庸。尤其在文學史上,是沒有女子的地位的。這可錯啦!在《詩經》中就有不少女子的作品。有些詩的作者還無可查考。有些詩,可是非常明確出於「女詩人」之手呢!《詩經.鄘風》中的〈載馳〉,就是許穆夫人的作品。
「許穆夫人」是春秋許穆公的夫人,也是衛懿公的幼女,可以說是衛國的公主。她從小就因美貌與才華「蜚聲國際」。到了及笄之年,齊國與許國都來求婚。以她自己的意願,是嫁給齊國的;倒不是為了兒女私情。而是她從小在政治家庭中長大,政治的觸角特別敏銳。
她的父親衛懿公是誰呢?他可說是歷史上有名的「昏君」之一!為愛鶴而亡國的就是他!他即位以來,不理朝政,一味的驕奢靡費,只顧自己享受,不問民間疾苦。他非常喜歡鶴,當然,就會有臣屬投其所好,送鶴來討好他了。只要送他鶴,就能得到他的「賞識」,獲得賞賜,甚至封贈官位。
最荒唐離譜的是:他愛鶴,不但派遣許多臣僕專門侍候鶴。更愛到封鶴為「大夫」,享受與朝中「大夫」相等的待遇:出入都乘車。他去那裡,也都帶著鶴作伴,反而臣子們想見他一面都難!為了養鶴,他是絕不惜花費的!錢從那裡來?當然是向百姓搜刮啦!用搜刮來的資財、糧米,餵養成群結隊的鶴。對自己百姓的死活,卻不聞不問。弄得百姓怨聲載道;當然他是不會聽,也聽不見的。
他的小女兒對他的作為很不以為然。卻因著自己是女兒,年紀又小,無可奈何。心中卻隱隱不安:覺得以衛國政治的腐敗,隨時可能發生變故。最好能與強大的國家聯姻結盟;一旦有事,才有外援。齊國離衛國近,而且齊國的國力強大。衛國發生什麼事的時候,如果有她在齊國,一定可以說服齊侯出兵支援。許國,與衛國中間隔著鄭國。一則路遠,二則許國本身的國力薄弱,自顧不暇,起不了作用。當時國際之間聯姻,可以說都是「政治婚姻」,是存有政治目的,不足為奇。倒是難為她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見識!
可惜,她的意見並沒有被採納,他的父親還是把她嫁給了許國。還好,她雖嫁到許國,但有一個姐姐嫁到宋國,另一個姐姐則嫁到齊國。
她的憂慮不幸成真。周惠王十七年冬,狄人侵略衛國。衛懿公派兵迎敵,兵士們卻紛紛落跑,不願為他打仗。他要大臣去抓逃兵,大臣卻說:「君侯何不派鶴去跟狄人打仗?」
他生氣的說:「鶴怎麼能打仗?」
大臣卻冷笑駁斥他,說:「君侯封鶴為『大夫』,就是把牠當『人』看待。鶴既能封為大夫,為什麼不能打仗?君侯一向無恩於臣民百姓,臣民百姓為什麼要為你去送死?你素來只有恩於鶴,還是讓鶴為你迎敵吧!」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向來就不得民心的衛懿公被殺。衛都淪陷,衛國瀕於危亡。
幸好,宋桓公基於姻親的關係,迎接衛國遺民渡河。在「漕」地結廬,安置逃出衛國的遺民。「國不可一日無君」,因此立戴公為君。可是戴公才立了一個月就死了,再立文公。
衛國瀕於危亡的消息,傳到了許國。身為衛國「公主」的她,當然心急如焚,急著要趕到漕地去慰問哥哥,並設法拯救衛國。就我們的想法,這於情於理這都是應該的。可是,許國上下一致反對她這麼做!
為什麼?因為在古代的禮法中,女子出嫁之後,父母若在堂,是可以回家「歸寧」問候父母。但父母去世之後,就不可以了。現在,衛國瀕於危亡,可是她的父母都不在世了。甚至,衛國風雨飄搖,君民在漕地只是「結廬」而居,連個正式房舍都沒有!她怎麼能回去?
許穆夫人可管不了許國人的想法,駕了車就向衛國奔馳而去。許國的大夫們,一路跋涉在後追趕。所以她〈載馳〉詩中的第一段寫的就是:「載馳載驅,歸唁衛侯。驅馬悠悠,言至於漕。大夫跋涉,我心則憂。」
追趕她做什麼?勸她不要回衛。她怎麼肯呢?於是,一路與大夫們唇槍舌劍的辯論。她拿定了主意:不管你們認為我對不對,我就是不能照你們的要求:跟著你們回許國去!而且,在她看來,這些大夫們都目光短淺無知,腦袋僵固封閉,迂執不通!她自己想的才是對的!於是她寫著: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視爾不臧,我思不遠?
既不我嘉,不能旋濟。視爾不臧,我思不閟!
她心急如焚的一邊趕路,一邊還要受這些不通情理的大夫們糾纏騷擾,把她給煩死了!心煩意亂的她,甚至得上山去採治療「憂鬱症」的貝母來解憂。她自認理直氣壯,並不是無理取鬧。許國的大夫們卻認為她是個女子,牽掛衛國的安危可以理解。真要回去,一則於禮不合,二則也太情緒化了。有他們代表她去向衛侯致意,也就夠了。
她卻非常明白:許國大夫們與衛國不關痛癢。所謂致意,也不過是說幾句交代門面安慰的話就算盡禮了。不像她,與戴公、文公都是同一血緣的兄妹。休戚相關,才會真心真意的為衛國打算。在她看來,許國這些人吵吵嚷嚷,以為可以代表她,才真是又幼稚、又狂妄呢!
《漫漫古典情2:詩詞這一刻》【遠古至隋】,詩文名家樸月為你訴說超脫時代,流傳亙古的經典詩詞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