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鼠努力喘氣,眼睛來回掃視尋找出路。可牠不敢。因為很清楚一旦嘗試逃跑,她會立刻再把牠抓回來,那是她這類動物的天性,喜歡逗牠玩,用腳掌碰碰,用爪子抓抓,直到牠死掉為止。 她注視林鼠一會兒後,把牠放到地上。「抱歉,小傢伙……我只是在練習。」 老鼠困惑的仰頭盯著她。 「去吧。」她輕聲說。 老鼠望向薊叢。 「那裡面沒有陷阱。」她說。 老鼠似乎不相信。 「你可以回家了,」她告訴牠。「只是一開始動作要慢一點,別太快──訣竅就是這樣。下次即使在吃甲蟲時,眼睛耳朵也要打開來,聽到了嗎?這林子裡有些東西可是比我凶狠多了。」 耳朵裂傷的林鼠感到驚訝,反覆用兩隻小手揉著臉,腦袋上下晃動,簡直像是在鞠躬。她從鼻子發出噗嗤一聲輕輕笑了,老鼠驚嚇得動起來。突然意識到自己該做什麼,驚惶的跑進灌木叢。 「那麼,晚安嘍。」她說。猜想離自己遠一點後,牠會好好回想自己的英勇事蹟,等回家吃晚餐時,對老婆小孩說個有趣的故事。她微笑著想像林鼠的家人圍在身邊,聽著精采曲折的故事,說牠在森林裡正顧著啃甲蟲,一隻凶猛的肉食動物撲到身上,牠不得不為每口呼吸奮戰。她好奇在故事中,她是否成了一隻凶暴的野獸。或只是個女孩。 就在這時,她聽見上方傳來聲音,像是秋風吹過樹梢。可是並不是風。午夜的空氣冷冽寂靜,動也不動,彷彿上帝屏住了氣息。 她聽見微弱得幾乎如遊絲、耳語般的低喃。她仰頭張望,卻只看到樹枝。她站起來,拍拍范德堡夫人前天送她的綠色工作服,穿過森林,豎耳傾聽那個聲響,試著查出聲音傳來的方向。她把頭傾向左邊,再換右邊,可是那聲音似乎沒有方位。她踏上遍布岩石的露頭,那裡的地面陡峭落入森林覆蓋的山谷。從這兒她能夠眺望極遠的地方,越過薄霧,看見對面數公里外藍嶺山脈的輪廓。一層薄薄發光的銀白色雲彩緩緩通過月亮。月光在羽毛似的雲中投射出寬弧的光暈,穿透雲層,在她背後的地面投下參差不齊的長長陰影。 她站在突出的岩石上,掃視眼前的山谷。遠處是宏偉的畢爾特摩莊園的尖塔和石板屋頂,聳立在周圍黑暗的森林之中。淺灰色的石灰岩牆壁裝飾著傳說中的怪獸石像,以及古代戰士的精緻雕像。星光反映在傾斜的窗玻璃上,宅第鑲著金邊、銅邊的屋頂輪廓線在月光下閃爍。那間大宅裡,范德堡先生夫人睡在二樓,他們的姪子,也是她的朋友──布瑞登.范德堡,也睡在二樓。而范德堡家的客人,包括城外來的親戚、商界人士、達官顯要、知名的藝術家,全都睡在三樓布置豪華的各間寢室。 文章出處/資料提供:小麥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