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有形之手的管治:我與中共周旋三十年》
內容簡介:被戲稱第29任香港總督的Hong Kong Watch 創辦人,中國共產黨寄信給他媽投訴的人權鬥士,久守香港與緬甸報導新聞真相,為維吾爾人、圖博人、臺灣人找回國際空間!
現任保守黨人權委員會副主席的資深記者羅傑斯走訪亞洲各地,從青島到香港,再前往東突厥、圖博,進而到了台灣,透過自己的第一身經歷,披露中共「有形之手」的管治。從描寫中共獨裁一面開始,繼而寫出中共插手干預香港人權,妨礙台灣民主發展,威迫維吾爾人和法輪功的種種片段,甚至影響緬甸、北韓等地方的管治,都有清晰的描述,藉此捍衛人權,喚起全球關注。2017年在英國創立Hong Kong Watch,在兩年後的香港鉅變提供了意料之外的重要支援。
羅傑斯深入中共、緬甸、北韓等獨裁政權的虎穴,希望為各地的人爭取自由,可以擺脫「有形之手」的束縛。書中寫下種種鮮為人知的內幕,揭示獨裁政權的真面目,喚起讀者一顆憐憫之心,關注世界各地的人權狀況。
這本書犀利指控中共在人權問題、種族滅絕以及器官摘取(估計每年收益高達10億美元)上的暴行。
羅傑斯帶領讀者深入了解自1949年中國成立以來,中共對人權活動的打壓和封殺。他駁斥北京宣稱所有中國公民享有平等、人權和公民權的虛偽主張。目前,這政權正執行文化同化、再教育和種族滅絕,如果信賴中國官方的話,這將鑄造「更好的」中國和世界公民。
中國駐加拿大大使聲稱,針對新疆維吾爾穆斯林受到的種族滅絕和強制勞動的報告為「本世紀最大謊言」,儘管如聯合國等國際機構認為這些報告是「真實且可靠」。這本書將徹底推翻這種錯誤觀念。
作者介紹:羅傑斯 ,羅傑斯,英國保守黨人權委員會副主席,香港觀察的創辦人之一,二○一七年在香港被拒入境後,擔任國際人權組織 CSW 東亞地區的負責人,專責中國大陸、緬甸、印尼、北韓等地事務,曾在英國、美國、日本等聽證會上作證,經常在世界各地發表演講,致力捍衛人權,是一位傑出的人權捍衛者。在十八歲那年,羅傑斯第一次到中國大陸,在青島擔任英語教師半年,三十年來與中共「交手」,從各大學校和醫院教學,到香港從事五年新聞事業,再走訪緬甸和北韓邊境,深入記錄各個難民從北京政府的虎口中逃亡,過程驚險。
搶先試閱:〈從包餃子到「愛麗絲夢遊仙境」:我在中國任教的六個月〉
孔子曾說過:「父母在,不遠遊。」但是,他又睿智地補充道:「遊必有方。」
我在中國的冒險之旅始於一九九二年。當年我十八歲,先飛往北京,隨後在沿海城市,盛產啤酒的青島市開始近六個月的英語教學體驗。這六個月是我在升讀大學之前「休學年」(GAP year)的一部分。我的家人們雖然經常旅行,但他們從未到訪過中國,這也是我選擇到中國度過「休學年」的其中一個原因。我雖違反了孔子所說的前半句,卻遵從其後半句的建議,父母都鼎力支持。
一九九二年,我參與了英國組織 GAP (現稱為Lattitude Global Volunteering)的「休學年」計劃。該組織當年由退役准將約翰.康奈爾(John Cornell)負責推行,在世界各地開展「休學年」計劃。當時我從一百位申請者中脫穎而出,成為該年度被選中的二十位幸運兒之一,與另一位年輕的申請者結隊而行,派往青島教學。啟程(一九九二年九月二日)當天,當其他參與「休學年」計劃的學生與他們的隊友見面時,我的隊友並未現身倫敦希思羅機場。當時計劃的負責人到服務台播報尋人,他回來時給我帶來了一個壞消息:和我組隊的學生因為非常害怕這次旅行而情緒崩潰了,我只能獨自前往青島。
我們乘坐巴基斯坦國際航空公司 (PIA) 的航班途經卡拉奇,與巴基斯坦板球隊同行。然而,我們抵達北京時,所有的行李都被滯留在卡拉奇,只能請求北京機場的PIA辦事處協助。
「你想讓我做什麼?」一位脾氣暴躁的航空公司官員問道。
「把我們的行李送來這裡。」我們回答道,可是下一趟從卡拉奇飛往北京的航班是三天後,這意味著我們接下來三天行裝俱無。
志願者到埗後會先入住北京工業大學,經受三天的「迎新」活動,才會派往不同的城市擔任義教。作為一個將在陌生文化和城市中獨自冒險的人,團隊的其他成員,尤其是女孩們特別照顧我。這三天裡,我們參觀了北京主要的旅遊景點,包括故宮、十三陵、長城等。由於行李滯留未至,我又需要換洗衣服,所以我買了一件T恤,上面用中文寫著「不到長城非好漢。」這是毛澤東的名言。幾年後,我真的睡在了中國長城的星空下,那時我大概成為了毛澤東口中所言的「好漢」。
在北京的第一個早晨,早上六點我便在紛沓而至的街頭嘈雜聲中醒來。單車鈴聲、市集攤位的叫賣聲以及人們隨地吐痰的響亮喉音充斥耳旁,我逐漸明白,後者是中國日常生活的一個特點。我想如果痰是一種有價值的商品,中國應該早就成為一個經濟大國了。
此外,我們觀察到中國老人深夜會坐在街上打麻將,其他人則會在街上跳廣場舞。同時,我們還品嚐了不同中國菜系,從北京烤鴨到粵式點心、竹筍、海參和蛇,我更學會了用筷子吃煎雞蛋和夾花生。
有一天,志願者們被帶到友誼商店,那是一家專為外國遊客開設的禮品店。出乎意料之外,我在裡頭看到有個中國男人穿著一件印著「JM 4 PM」標語的T恤,是一九九二年英國保守黨黨魁馬卓安(John Major)競選連任總理(PM)的造勢禮物。細問之下,那人姓王,衣服就是他一位當時在牛津讀書是帶回來送他的。更令我訝異的是,王先生還說他想在北京設立青年保守派支部。我不確定當時的中國最高領導人鄧小平會不會批准,毛澤東又會否氣得棺材板也壓不住。
北京的迎新活動結束後,志願者們紛紛前往機場,再各自前往不同目的地。當時我排在最後一班航班,一一向成雙成對飛往南京、杭州、福州、廣州的新戰友揮手告別。然而,在等待登上飛往青島的航班的途中,我突然間意識到我孑然一身,不僅離家萬里,還不會說中文,而且剛剛離開學校,由是莫名地生出孤寂。但這種情緒並未持續太久,在飛機上遇到的一位美國人給了我鼓勵。他說:「如果我要住在中國,青島將是我嚮往城市,你能去那裡真是太幸運了。」我想他是對的。
在青島的六個月,我結識了很多朋友,玩得很開心。我每週會在兩所學校教英語,分別在市裡最有學術性的學校「第九中學」教三天,和在專門培訓旅遊和款待的職業學校「第二十九中學」教三天。「第九中學」主樓的牆上掛著用英文寫成的校訓:「團結、高雅、勤奮、嚴謹」(Be United, Decorous, Diligent, and Rigorous)。第二十九中學名下有一家招待所,學生們會在這裡實踐他們在課堂上學到的知識,而我就住在那裡的一間小臥室裡。它被稱為「埃斯佩羅酒店」(Espero Hotel),有時也被稱為「希望酒店」(Hope Hotel),這個名稱讓我不自覺地聯想到「世界語」(Esperanto)的含義。當我深夜從北京抵達青島時,我向後退了一步,被落在我身後的行李絆倒。列隊迎接我的酒店工作人員忍俊不禁。我的狼狽讓我和他們之間的尷尬消散一空。
每天早上,收音機都會傳來 BBC World Service 的新聞,我房間對面的公共浴室裡則會傳來人們刷牙、吐痰、漱口的噪音,伴隨外面的呼喊聲、中國國歌和刺耳的口號漸大,學校的學生便聚集在一起進行晨早升旗儀式和早操,我也從睡眼矇矓中醒來。
在青島的第一週,課程還沒有開始,我趁還是個自由人,周圍探索這座城市。青島是一座美麗的沿海城市,最初被德國人在 一八九八 至 一九一四 年佔領,並改造成通商口岸。青島的歷史中心地帶,尤其是市中心的新教教堂和天主教堂,以及風景秀麗的德國總督官邸所在的八大關地區,至今看起來仍然更像巴伐利亞而非中國。據聞,當德皇聽說這座宅邸的造價後,建造這座宅邸的總督立即被召回了,可見官邸之奢靡與富麗堂皇。
在青島的第二天晚上,市教育局設宴款待,我因此第一次體驗了中式宴會。當時圓桌圍坐著局長、兩名官員,以及兩所學校的班主任。其中一位班主任是個有趣的人物,笑容有些陰險,聲音聽上去也帶些邪氣,鼻孔大張,眼神輕蔑,頗有笑裡藏刀,陰陽怪氣的感覺。
「不要覺得孤獨,我們全是你的朋友。」他這麼對我說,並鼓勵我「多吃,多喝,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喝多少就喝多少。」這並不是句空話,因為菜不斷地上桌,而我面前永遠擺著三杯酒。一杯啤酒,一杯茅台,一杯米酒,一空就續杯。
酒桌上常用「乾杯」表敬酒之意,在中國,這指向字面意義上的「空杯」,即一飲而盡,但通常被簡單地解釋為「乾杯」。作為訪客,我用心觀察,模仿著主人家的一舉一動,所以當我看到他們一下子飲盡杯中酒時,我也試著照做。我另一杯酒喝到一半時,有人說乾杯,我又跟著一飲而盡。這時,一位中國官員飲得臉色通紅,看到我正準備一下子喝下時,用英語對我解釋:「不,本,這一次不是『一口悶』,只是『乾杯』而已! 」作為主賓,我所做的事情會有其他人附和,但他們都想放慢喝酒的速度,因為已經喝了很多了,若我再「乾杯」,就恐防醉倒。我原本以為自己只需要跟著他們把杯中酒「一飲而盡」而已,卻不知道原來是我主導了他們「乾杯」的行為。
宴會上的談話很有趣,從青島的歷史說到戴卓爾夫人(Margaret Thatcher ,再談到香港。一位官員告訴我,中國政府「期待能夠降低香港人民的生活水平」,但馬卓安在中國很受人尊重,而戴卓爾夫人也很受歡迎。當我告訴他那天我獨自外出,在這座城市到處遊蕩時,他顯得很驚訝。我想他大概希望我整天呆在房間裡,未經批准或沒有同伴的情況下不會隨意在外走動吧。
最初幾天我走在青島的街道上,觀察到了各種有趣的行為:似乎有很多老人一邊褲管捲起站著,另一條腿高高地靠在燈柱上,以一種看起來最不舒服的姿勢注視這個世界;還有很多老年人出去打太極拳;小孩子們則不穿尿布,而是在短褲上開一道小口子,就從那裡街上隨心撒尿。
隨著正式開始教學的時間臨近,第一週的「自由時間」也到達尾聲。時逢中國教師節,「第九中學」便安排了六輛公共汽車送老師們去嶗山,那是青島附近一座以天然泉水而聞名的山,我受邀請加入他們的活動。我們先爬到山頂,到達所謂的「天堂口」,然後乘坐纜車返回。隨後,他們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宴會,校長和他的兩位副手以及黨委書記分別致辭,與會的兩位當地漁民想過來和我說話,因為他們是英格蘭足球迷,想經我之手向保羅.加斯科因(Paul Gascoigne)、加里.萊因克爾(Gary Lineker)和其他英格蘭隊球員敬酒。
第一堂課,當我走進教室,向學生們打招呼說早安時,他們沉默以對。我認為他們的英語能力足以理解這句問候語,因為我確信他們不是完全的初學者。我重覆了一遍,但回答我的仍是一片寂靜,然後一把朝氣蓬勃的聲音從後排用流利的英語回應道:「事實上,現在是午安。」
他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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