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廿一日,從台灣爆發新冠肺炎確診首例,醫界就陷入一場未知戰役。不少醫護人員自願進入負壓隔離病房照顧病患,但也有大型醫院一度找不到專科護理師;歷經一百天的「醫療戰」,不僅跟病毒作戰,也要對抗人性。
二篩陰性發燒醫 找空病床睡覺
面對疫情,每天都可能是生死關頭。一名住院醫師奉命照顧確診個案,但過程中他發燒,立即遭隔離治療,雖然二篩陰性,但他不敢回家,也不能睡醫師宿舍;他只好白天上班,晚上找病房空床睡覺,「我們是醫師,知道哪裡有空床」,道盡醫護辛酸。
高醫整型外科住院醫師林耕宇說,新冠肺炎傳染率高,也無法預知發展,天天與病患近距離接觸,「說不害怕是騙人的」。負壓隔離病房護理師鍾佩婷擔心把病毒帶回家,防疫期間都住醫院防疫宿舍,有家歸不得。
「病人隔離期間的情緒完全是陰天」。林耕宇說,一名廿多歲確診女留學生,前一天還好好的,隔天就失控痛哭。鍾佩婷說,有病人嚷著放棄治療,想砸壞儀器;她曾問病患:「我可以幫你做什麼」,對方回,「妳可以帶我出去嗎?」無奈的狀況,令人不捨。
原為胸腔科專科護理師的胡慧君,這次自願到負壓隔離病房服務。她說,一開始不少從國外返台的民眾疑似確診,面對未知狀況,許多人焦慮痛哭、敲桌、搥牆;醫護人員要協助安撫,建立互信,多數病患都能理解,出院後還會寫小卡片感謝,令她相當欣慰。
避提照顧染疫者 怕父母要她辭
護理師小新曾照顧臥床確診患者,忙到全身冒汗、憋尿過久,雙手僵直。她擔心染疫,刻意和親友保持距離,有時她感覺被排斥、很受傷;她更不敢跟家人提自己在照顧確診患者,就怕父母要她辭職。
陽明大學附設醫院護理部副主任張丞淯十七年前是對抗SARS護理人員,如今對抗新冠肺炎。她說,當年資訊不透明,連送便當到醫院的人都隔著塑膠袋收錢,「覺得連錢都是髒的」,受歧視的醫護人員甚至含淚寫下遺書,但這次社會提供暖暖的愛,讓前線醫護人員有堅強後盾。
張丞淯負責第二波武漢返台包機,上午接獲通知勤務,中午告訴家人「要出任務,凌晨才會回來」,父母看了電視才知道她去機場接送台商入駐檢疫所,雖然飛機因層層檢疫延誤四個多小時,但防疫作業有條不紊。
「穿起白色制服,護士魂就上來了。」陽大附醫院長楊純豪說,第一線護理人員被分配到任務,沒有人拒絕、抱怨,甚至以抗疫為榮。防疫醫療也有人性關懷,檢疫所裡有人生日,醫護人員畫卡片慶生,病患痊癒「出關」會寫下感謝卡片,「這次我們相信國家,也相信社會是團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