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華煙雲(中):京華》──展現中國近代社會風雲變幻的史詩性作品。
獨家正式授權,繁體中文新譯本!
●獲林語堂家屬授權,是市面上唯一合法授權的繁體中文版本。
●全新譯本,邀請具中文背景且文筆優美的中英譯者翻譯,貼近現代讀者閱讀習慣。
致敬《紅樓夢》之作
●林語堂寫出大時代下夾擠於傳統和現代間的人生取樣,探問禮教與情感間真實的拉扯。
●西風東漸、民國建立、社會動盪,時代轉瞬間,女性在傳統社會架構解構下,改變面貌。
●1939年以英文出版後,《時代雜誌》譽為「極有可能成為關於現代中國社會現實的經典作品」。
精彩內容
●木蘭在滿清消亡、民國初起的混亂時局中,迎來了自己的青年時代。
●面對傳統與新潮之間愛恨難捨的情結,有人偷雞摸狗,有人抱殘守缺;有人放浪形骸,有人情難自處;有人慌張失措,有人激進奮起;有人歡聲雷動,有人心碎欲絕……
●慣常的舊時代彷彿已漸次與潮流脫鉤,時髦的新時代卻還在迷霧裡見不著方向……
專文導讀推薦
林語堂故居前執行長、東吳中文系副教授/ 鍾正道
「《京華煙雲》裡人物勇於面對苦難的自我調適,那堅韌曠達、虛靜處下的生命意識,似也為廿一世紀華人的崛起提供了答案。」
【精彩書摘】第二十章 等待
過年期間,曾姚兩家長幼都彼此拜訪過了。這種場面現在讓木蘭很尷尬,她和家人並沒有在曾家多待,但曾夫人、曼娘和桂姐來他們家時和木蘭及姚家人聊得就久了。曾家兄弟不得不來和姚先生夫妻請安,木蘭躲了起來,不肯出來見他們,因此被姊妹們取笑了一番。
年假結束,木蘭帶著沉重的心情回到學校。母親抱怨說,兩姊妹不在家的時候,家裡冷冷清清的,阿非除了紅玉之外也沒別人可以一起玩。但她們的父親對上學這件事的看法一如既往,堅持讓她們繼續唸書,特別是因為傅太太待她們極好,一直親自照顧她們。於是木蘭和妹妹便繼續在這所學校唸書,直到光緒三十四年夏天,莫愁病了,不得不待在家裡,木蘭也在家裡陪她。這時曾家又來談蓀亞成親的事,於是木蘭中斷了學業,開始為婚禮作準備。
上學的時候,姊妹倆經常在年節和假期時回家。但正是在學校這段時間,木蘭明白了分離的意義。立夫從來沒有公開對兩姊妹中的任何一個表示過好感,她們也沒有享受過現代女孩擁有的自由。她們從來沒和立夫通過信,當然,木蘭也沒給蓀亞寫過信,也沒收到過他的信。古老的制度這時尚未瓦解,對於要和蓀亞結婚這件事,木蘭從來沒有過懷疑,平靜地接受了命運的安排。但是當春天來臨的時候,她突然產生了一種強烈而悲傷的渴望,她想見立夫,想和他說話,想再聽聽他的聲音。不管在清晨的花叢中,深夜的月光下,在小窗前讀書,或在學校花園裡散步的時候,立夫的臉總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素丹和莫愁經常看到她獨自坐在花下的一塊石頭上,手裡捧著一本書,呆呆的望著前方。她的所思所想都不能告訴妹妹,而由於妹妹的緣故,她也不能告訴素丹。
素丹不太理會家裡的約束,有的時候會哼一些描寫情愛裡相思哀嘆的俗氣小曲。這些歌的感情通常真實而深刻,但用詞俚俗而大膽,有時甚至接近感官描述邊緣。莫愁不贊成她在她們房間裡唱這樣的情愛小曲,連木蘭也因為情色聯想而反對。但木蘭開始愛上了宋詞,它每句字數不規則,完全源於音樂,是一種為固定曲調寫的文字,並且受到曲調決定的音律嚴格限制。她還太年輕,不喜歡蘇東坡,對他的喜愛遠不如辛稼軒和姜白石,卻把宋代女詞人李清照那卷薄薄的詞集反覆精讀。那首以著名的七對疊字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開頭,押入聲韻,以「了得」結尾的〈聲聲慢〉,就像雨打梧桐似的,一字字打在她的心上。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盃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夏天姊妹倆回家的時候,家裡表面上還是風平浪靜。迪人有時夜裡很晚才回來,母親就會一直坐著等他。他總是說有人邀他出去吃飯或看戲,他看起來也確實交遊廣闊,加深了這樣的印象。他凌晨兩點鐘回到家時,會發現母親一個人坐在房間裡,點亮燈等著他,因為她已經不放心把這件事交給丫鬟了。這讓他很不高興。她會拿著一盞燈走出自己的房間,在其他人都睡著了的沉靜時刻穿過漆黑的走廊和院子,去看看她兒子是不是安全到家了。她希望這樣的真誠和奉獻能夠打動他,讓他走上正路。他對此既感動又惱火,懇求她不要再坐著等他了。「求求你,不要再等了,」他拜託她。「要是晚上在黑漆漆的院子裡摔倒了怎麼辦?」可是她不聽。銀屏知道了他母親等他的事,心裡卻暗自高興,更是盡可能讓他留久一點,她覺得這是一種報復手段,可以用它來懲罰以前的女主人。
要是他回家時還不算非常晚,就會發現妹妹也陪著在等。在這一夜夜的等待中,莫愁成了最常陪著母親的人。如果需要,她可以一直醒著,而木蘭的眼睛容易累,所以會先去睡。第二天早上,母親會睡得很晚,但莫愁會照常起床。
母親認為迪人是去賭博了,儘管她對此守口如瓶。父親的態度就很難解釋。他顯然並不在乎,也許他想起了自己年少輕狂的歲月,或者他根本就是個宿命論者。
他以為他兒子是在做年輕人常做的蠢事,但既然他已經放棄學業,開始經商了,這樣的娛樂也是生意人生活的一部份。但他不知道的是,迪人從生意往來中已經拿走了幾千塊大洋,這件事他母親是知情的。清明之後沒多久,迪人便去找舅舅要兩千塊錢,說要還賭債。舅舅注意到他拿錢越來越頻繁,不敢擔這個責任。迪人要求他別讓父親知道,他舅舅說,只要他姊姊,也就是迪人的母親知道就可以。迪人拿到了錢,母親和舅舅約好守著這個秘密,不讓父親知道。舅舅撇清自己的責任之後,便不再理會這件事,他想討迪人的歡心,因為他是這個家的繼承人,迪人經常不在店裡,他也不管。但此例一開,迪人錢就越拿越多,一次幾百塊幾百塊地拿。
他拿走的幾千塊大洋全被銀屏花在珠寶和衣服上,所以她現在跟有錢人家的少奶奶一樣打扮得花枝招展。如今她住在主臥室裡,房東太太則搬到了東廂房。迪人對房東太太也很慷慨,因為她已經和銀屏結拜姊妹了。房東太太的丈夫見他們日子好過了,便不想再去乾鮮水果店做生意;但他太太勸他繼續工作,說這份工作更可靠,而且對他有好處。只是房東太太不再接男客了,把自己的魅力都施展在年輕的迪人身上。迪人覺得她很有天賦,多才多藝,不但唱歌好聽,說起故事來也很有意思。
銀屏之前就跟華太太說,要是迪人發現家裡有男客進出,他會反感的,要她別接了。房東太太開玩笑似地回答,自己在這件事上頭幫了她,會有什麼補償,銀屏又會怎麼報答她?「我可以要他每個月給你一點錢,或者由我這邊給你,這都不難。」銀屏說。「我不會光拿錢,不做事的,」華太太說。「我做那些事兒,一部份是為了錢,一部份是圖個舒服。一整天坐在房裡,晚上只見得到我家老頭,這算不上生活。我告訴你我們該怎麼做。」她在銀屏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我知道怎麼樣可以讓他更快活,男人哪,我清楚得很。不然他若對你膩了,找上了別的女人,那可怎麼辦哪?你我是結拜姊妹,這總比和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共用他要好。」對銀屏來說,她唯一的目標就是牢牢抓住迪人,讓他離他母親遠遠的。華太太的提議似乎成了她手裡多出來的一項武器;整個來說,她覺得讓房東太太放棄她的客人,算是合理的代價。而且銀屏也自恃年輕。所以某一天,當迪人以一種半認真半玩笑的態度對銀屏耳語時,他驚喜地發現她不但早有準備,也願意這麼做。他大讚她慷慨大度,也相信她為了取悅他,無論做什麼事都肯。
就這樣,那兩個女人一直守著他,始終讓他感到賓至如歸,他要是一個多星期不去,她們就說他變心找別的女人去了,他總是賭咒發誓,說他絕無二心。
《京華煙雲(中):京華》──獲林語堂家屬授權,唯一合法授權的繁體中文版,全新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