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蘿說娟妮想提早回家。」 我感覺到――而非看到――他立刻恍然大悟。
「明白。」
他把電線丟在我車後。「算了。我們開我的車吧。」
我們爬進他的黑色雷鳥跑車,往餐館前進。當時是八點五分。
我們抵達的時候,娟妮已經走了。瓦特下了車,繞到餐廳後面,然後回來跳上駕駛座。「她往西邊走。」
他無視我困惑的表情。
我們往漸暗的地平線駛去。頭頂上的月亮是漸虧的彎月,時常消失在十月天的烏雲後。伊利諾河的流向跟我們開往的是同一個方向。途中瓦特停下並下車幾次。每次他跳到路上時,好像都在對著空氣聞來聞去。他仰著頭,油膩的黑髮長到超過任何學校允許的程度。他背對我,但是我敢發誓他看向黑暗的時候掀起了眼罩。他第三次回到車上時,他說,「有輛車在這裡把她接走了。」
我們轉上一條通往橋梁的石子路,但接著就停在那裡。光線很暗,我們的頭燈照亮了泥巴路,停在橋下的正是馬克那臺紅色的敞篷車。我走向空無一人的車子,娟妮的鞋子和丹尼餐館的白色制服在後座發亮。我感覺生氣又想吐。等我找到他們,我一定要把馬克打死。瓦特走進茂密森林的暗處。
我們找到他們的時候,娟妮正癱軟地躺在馬克懷裡。我搶先瓦特一步衝了過去。馬克咬著娟妮的脖子,聽都沒聽到我們。我把馬克從她身上推開,他站了起來,對我露出獠牙。我聽到背後響起一聲咆哮,轉頭只見瓦特朝我們衝來。但瓦特已經不是本來的瓦特了。他的牙齒變了樣,露著又長又尖的犬齒。拿掉眼罩後,他那隻眼睛原來不是缺了,而是如狼眼一般。瓦特衝撞我們兩人時,我跌到馬克身上。痛楚從我的右臂擴散開來,因為瓦特的一顆獠牙咬到了那裡。
他們扭打起來,我趕緊把手臂從中抽出來。我按住手腕減緩失血,然後趕到娟妮身邊。她旁邊放著一些醫用導管,連著一個塑膠血袋。她喉嚨裂傷周圍的血已經乾硬結塊。我將手放在她的主動脈上方,什麼也沒感覺到。我在她脖子上的傷口加壓,但是根本無血可止。我的另一隻手在她胸前摸索心跳,一無所獲,但她的心臟上被割了個十字。
我的手靠近娟妮喉嚨上的洞時,我手上的咬痕開始搏動、灼痛,讓我想起有一次我嘗試分開兩條爭飼料碗而打在一起的狗。牠們不知道咬到我,只顧著拚命要置彼此於死地。現在那股痛楚變成了搔癢。我試圖忽略它,把注意力轉回娟妮身上,努力回想起某次隊友倒下時某人如何處置。
我讓娟妮平躺於地,有節奏地按壓起她的胸膛,但是她脖子上的傷口突然噴出血液。
文章出處/資料提供:燈籠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