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大陸前總理李克強猝逝,震驚各界,回顧他的從政形象,多半給人戮力從公、貼近民情和強調改革的印象,然而也正是他就任總理期間,北京政局巨變,逐漸形成「習核心」定於一尊。抑鬱、邊緣化和被架空,幾乎成為他十年總理任期的註腳。
團派出身的李克強,似乎注定成為「習核心」的局外人。猝逝消息發布當晚,海外流傳北大同學給李克強的輓聯寫道:「賠十年小心,雖潔身自好,但活得憋屈;距一步之遙,卻急流勇退,竟死得窩囊。」橫批「無能為力」。
這是否為網友的代為「創作」不得而知,卻頗為傳神地描繪了世人對李克強的總體看法。若用當前的網路語言,或許可說:「他是個好人,但生錯了時代。」
個人認為李克強稱得上是成功的官僚,卻在時局的變換下,只能淪為失意的總理,而匆匆十年任期,最後也只繳出平庸的政績。
李克強一九五五年生於安徽一個幹部家庭,文革期間曾下農村,一九七七年大陸恢復高考後,成為第一批北京大學法律系學生。畢業後留校任團委書記,後升至共青團中央書記處書記,典型的團派人物。之後又主政河南、遼寧兩省,再來就直升最高權力層。
從李克強的仕途看,先是乘著共青團的直升機上升,儘管在擔任地方大員時,當地曾發生重大公安意外,卻仍被力保送入中央,最後坐上政壇二把手位置,說他是成功的官僚並不為過。
然而這個黨內二把手的地位,卻沒有為李克強提供在「習李體制」下發揮長才的空間和機會。反而是習透過中央財經領導小組和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員會(深改委),直接指揮和統管以往屬於總理的經濟大權。李在決策上的話語權愈來愈薄弱。
同時,「習核心」持續削弱團派能量。二○一六年,李克強擔任總理第三年,中共中央巡視組直指共青團存在「機關化、行政化、貴族化、娛樂化」等問題,整肅團派昭然若揭。
黨內排名僅次於習,卻只能充當局外人,經濟大權也被奪走,如此的國務院總理,在強調鬥爭哲學的中共官場中,猶如失意政客寫照。
李克強因而轉向更接地氣的民生議題,而且直言不諱,留給外界「習李矛盾」升高的印象。最明顯的是,他在二○二○年兩會後的總理記者會上,公開披露大陸有六億人每個月的收入也就人民幣一千元。此話一出,中共中央高唱的「脫貧」政績,便自然瓦解。
李克強過世後,大陸網友一片哀悼,紛紛感念他是「人民的好總理」。然平心而論,坐在大陸總理位置上,但凡有一絲掛念人民的心,將來都不會沒有人懷念的。
可是李克強任內雖然提出很多經濟理論,但能具體看到實效的大多都是行政上的簡政放權,或持續延長稅務優惠等枝節。總不能把他披露大陸未真正脫貧的實情,說成是莫大的政績吧。當然,平庸的政績與他遭受的政治處境有絕對的必然關係。
李克強一九八二年大學畢業時給同學的贈言,最近被公諸於網上。他當時寫道:「純真而不欠聞達,善良而不失堅強,把生命高舉在塵俗之上,又溶化於社會之中,這應當是我們這一代的共同追求。」
觀其一生,李克強可能真的持守了純真和善良,但他二十多歲時立下的追求,恐怕依舊是未竟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