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貿易戰之外,美中兩國正悄悄展開一場科技軍備競賽,雙方都以重金投資尖端解決方案。科技專家認為,在這場戰役勝出者可能在未來幾十年主宰全球經濟。美中兩強的另一戰場在科技領域。雖然西方消費者可能沒聽過百度(Baidu)、阿里巴巴(Alibaba)或騰訊(Tencent)(合稱為BAT)等中國企業,但他們對臉書(Facebook)、亞馬遜(Amazon)、蘋果(Apple)、網飛(Netflix)和Google(合稱為「尖牙」,FAANG)等科技大咖肯定耳熟能詳。
美國和中國之間的科技霸權之爭,通常被稱為「尖牙」與「BAT」之間的戰爭,其影響之深遠,將遠遠超出直接涉及的生意,贏家不僅拿下經濟戰利品,也在意識型態上打勝仗。
四大因素 東方巨龍崛起
儘管中國的「BAT」在西方並非家喻戶曉,但百度掌控中國逾七成的搜尋引擎市場,為世界第二大搜尋引擎;阿里巴巴正在與亞馬遜爭奪全球線上零售龍頭寶座;而今年稍早,騰訊已超越Facebook成為舉世身價最高的社群網路。
如同美國的「尖牙」公司,中國「BAT」都是在各自的搜尋、電商及社群媒體等核心產品揚名立萬後,再跨足其他領域。從東方崛起的科技大咖不止這些,還包括京東、小米和滴滴出行等身價達數十億美元的公司。
荷蘭創新教授、《中國商業生態系統:阿里巴巴和競爭的百度、騰訊、小米和LeEco》一書的作者葛里文(Mark Greeven)說:「中國企業的成功如何反映諸多因素:除了百度、騰訊和阿里巴巴等開路先鋒外,也受惠於非常好的總體經濟情勢,以及熱情洋溢的消費市場,但成功背後的主要因素是其商業模式。」
首先是創新的商業模式。葛里文說:「他們開發了商業生態體系,而不成立傳統的公司。這種無邊界的商業手法,是利用一種新的組織方法以及善用策略規劃和創業家決策的優點。這種商業手法的核心,是將用戶置於中心地位,並根據用戶的各種需求構建一個深度嵌入的商業生態系統。」
其次,美中之間層面更廣泛的經濟角力,也為兩國科技業者的競爭提供動能。2000年時,中國的人均國內生產毛額(GDP)僅為美國的3%,而購買力平價則為8%。到2017年,這些指標分別增至14%和28%。相較於美國,中國勞工的生產力相對較高。
再者,在迅速茁壯的中產階級推動下,中國的科技業者正善用該國的經濟崛起。中國的人口是美國的四倍多,為國內企業提供了一個龐大市場,然後才會考慮國際擴張。中國民眾也非常精通科技,不僅在網上花的錢比美國人多,還迅速採用移動支付和智慧家庭裝置。
最後,中國政府的保護主義傾向也證明發揮了作用。藉由美國科技公司難以在中國繁榮發展,中國為其本土企業建立了完美的孵育空間。很難說百度和騰訊這類公司未受惠於中國政府對Google和臉書的審查。
管理哲學 干預vs.開放
美國和中國的科技巨頭可能都有類似的成長目標,但各自的市場卻截然不同。北京的干預主義企業治理方法,與矽谷公司習慣的寬鬆監管形成鮮明對比。這兩種情況利與弊兼有之。
北京的干預對中國企業的利益一直是顯而易見。臉書在中國從未有過很大的市占率,當地對社群媒體態度與西方不同。然而直到2009年中期,臉書每月約有100萬活躍的中國用戶,而這只是臉書全球總數的零頭。
中國正以一種西方政府未使用的方式嚴格保護其線上領域。如果北京無法審查外國企業所發布的內容,就不准這些企業在中國經營。以美國相對開放的數位環境,數位業者很難跨越中國的防火長城。
葛里文說:「美國網際網路公司未能在中國取得成功的另一個主因,是不了解市場。」「一些有趣的案例證明了這點,例如,亞馬遜在中國運營,但成效不如在地競爭對手(如京東),因為亞馬遜確實不了解市場。Google在大約十年前進入中國市場,2010年才被封鎖。事實上,百度在最初幾年已經在(中文搜尋)擊敗Google。在中國中文才是主要搜尋語言。」
諷刺的是,西方缺乏監管也證明對「尖牙」有害。最近,臉書被指控未經許可蒐集資料、傳播錯誤訊息與煽動暴力。亞馬遜、蘋果和其他許多業者被指控避稅。無法駕馭這些公司,就會引發反彈,進而傷害股價。
關鍵戰場 在東南亞、非洲
美國和中國正在成長機會龐大的新興市場爭奪霸主地位,而電子商務的複合年增長率高達29.2%的東南亞,將和非洲同為關鍵戰場。
臉書已在27個非洲國家推出Free Basics應用程式,可免費取得多種線上服務,並且正與Google競爭,以促進非洲大陸的數位連線。同樣,阿里巴巴也提供許多服務供,並透過其eFounders獎學金支持非洲的創業精神。
在新興市場取得主導地位可能是「BAT」與「尖牙」共同目標,但兩者的方法往往不同。美國公司樂於從頭開始,利用其品牌知名度成立國際子公司,例如亞馬遜承諾投入50億美元,以確保2013年成立的印度分公司獲得成功。臉書、Google和Netflix也在印尼、新加坡和其他地方設立分支。
中國的重量級數位公司則反其道而行,通常專注於投資規模較小的當地企業。雖然阿里巴巴正在挑戰亞馬遜,欲在東南亞電商市場分一杯羹,但並不是公開叫陣。反之,阿里巴巴選擇透過兩年前買下過半股權的新加坡Lazada發動競爭。
中國雄心勃勃的科技公司若要實現其擴張目標,必須首先扭轉一些負面看法。中國民間和公共部門之間的密切關係引發其他國家疑慮,紛紛以國安隱憂為由抑制中國科技公司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