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古典情5:文人的另一面》──才高八斗的文人背後,其實藏著許多小故事!
許多看來「面目嚴肅」的文學家,也有他們親和而人情味的的一面
有趣、輕鬆的文學家軼事
樸月老師挑選宋至清朝60位文學家,每位都留下亙古迴響的作品,但你絕想不到,創造這些詩詞的文人們,背後做了多少讓人啼笑皆非的事。
詩人背後那些有趣又特別的故事!
●你知道有位詩人馴養鹿、鶴,還讓鹿幫自己去買酒嗎?
●柳永的詞到底有多好,為何說「有井水處歌柳詞」?
●湯顯祖的《牡丹亭》竟真的讓讀過的人心碎腸斷而死?
【精彩書摘】
歌頌愛情的通俗文學家 —馮夢龍—
馮夢龍是誰
馮夢龍、字猶龍,又字公魚,號龍子猶、墨憨齋主人、顧曲散人、綠天館主人;還有許多別號;真是「號繁不及備載」。他是明朝時長洲(今江蘇蘇州)人,本身是個文學家,與其兄畫家馮夢桂、其弟詩人馮夢熊,在當代並稱「吳下三馮」;由此可知馮家一定是個書香世家,而且是相當具有文化底蘊的人家。
講到「文學家」,範圍甚廣;就我們所知道的「文學家」,有些專精於一門,文章好;詩好;詞好……但也有一些文學家,好像「十八般『文藝』樣樣精通」;馮夢龍就是屬於這樣的文學家。除了學術的領域,他兼擅詩文、傳奇小說、戲曲、筆記等;為了保留地方民歌,編纂了「山歌」的專輯《童痴一弄.掛枝兒》、《童痴二弄.山歌》。他也是史學家,寫了《東周列國志》等相關歷史書。又在明朝亡國之際,寫了編纂了《甲申紀事》、《中興偉略》記錄了明亡之後的種種現象,也為後人留下了許多史料。
他所寫的文類之多,也讓人嘆為觀止!自己雖然沒有「功名」,他的《四書指月》(其實不完整,只有《論語》和《孟子》)倒成為當代士子的「必讀」參考書。
精通音律,考訂《牡丹亭》
他精通音律,本身寫過戲曲,也改訂過一些別人的劇本。像《牡丹亭》就有他的改訂痕跡。
因為湯顯祖的《牡丹亭》雖然膾炙人口,也紅極一時;當代公認他的才情無人可及。卻也公認:這只能當一部「案頭之書」;因為在「音律」上有很大問題,沒法唱;連湯顯祖自己都自承:「《牡丹亭》『不妨拗折天下人嗓子。』」
馮夢龍卻是個精研聲律的高手。在不破壞原始結構的情況下,一一詳細考訂音律;像一般最常演出,為人熟知的幾齣:〈春香鬧學〉、〈遊園驚夢〉、〈拾畫叫畫〉等,便是採用了馮夢龍校定本。也因此使《牡丹亭》能至今還活躍於崑劇的舞台上。他也校訂過《水滸傳》等書,讓內容比較合於歷史;這當然也因他自己博覽群籍,才具備這樣的能力。
《三言》故事一百二十篇
講起「中國文學家」,在「檯面」上的很多!我們在「國文課本」裡,讀過他們的詩,讀過他們的文,他們的名字在《中國文學史》上閃閃發光。但馮夢龍顯然在一般人心目中,並不是個太熟悉的名字。大概很多朋友會說:「馮夢龍?他是誰?」
比較有機會接觸「古典通俗文學」的人,會在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有點反應; 「《三言二拍》裡,寫《三言》的人!」
《三言》是三部以比較「白話」的文體,寫的「古典短篇小說」集;《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恆言》;因為這三本書裡都有個「言」字,所以被稱為《三言》。每一本書,都有四十篇「短篇小說」,三本共一百二十篇故事。
不要說「沒聽過」!這其中頗不乏我們耳熟能詳的故事;聽過〈金玉奴棒打薄情郎〉嗎?聽過〈賣油郎獨佔花魁女〉嗎?聽過〈碾玉觀音〉嗎?聽過〈千里送京娘〉嗎?聽過〈白蛇傳〉嗎?聽過〈杜十娘怒沉百寶箱〉嗎?聽過〈喬太守亂點鴛鴦譜〉嗎?這些故事都出於《三言》!馮夢龍寫的故事!
這些故事,並不是他自己編造的「創作」,而是取材於歷年歷代的「民間傳奇」、和文人筆記等簡略的記述資料,他用自己的「生花妙筆」加枝添葉,使原本太過簡略的故事和人物生動的「活」起來。
一般讀書人其實對「通俗文學」是頗為「不屑」的。他卻有不同的見解;他認為這些「通俗文學」中,蘊蓄著最真摯的情感,也最能激盪並深入人心,比那些刻板的「經典」更容易產生「移風易俗」的教化作用。他認為通俗文學是「民間性情之響」,也是「天地間自然之文」,是真情的流露。提出要「借男女之真情,發名教之偽藥」的文學主張,表現了他衝破禮教束縛、追求每個人真愛真情的鬆綁、解放。
經歷情傷,歌頌愛情
除了「三言」,他也還有其他相關的作品,而以《情史》最動人心。他也認為:人所追求的是真摯的感情,而不是虛偽的「吃人禮教」。在他的《三言》中對於愛情極力歌頌,其實源之於他自己失落「愛情」的情傷。
當代風氣,像這樣的才子,流連青樓教坊,是非常尋常的事。他也一樣,而且與很多位青樓女子都有深厚的感情。從他的書中有名可指的,就不下十位,而他最愛的,是當時的蘇州名妓侯慧卿。兩人情相投,意相合,盼望著能夠廝守終生。可是以馮夢龍的家境,根本沒有能力為侯惠卿贖身從良。侯慧卿雖然盼望能成為「才子婦」,終究敵不過「現實」;一個富有的商人為她贖了身,從此「羅敷有夫」,再也無法見面了
因此,他寫下許多淒涼悲苦的詩句,寄託了他與侯慧卿訣別的無奈和痛苦。在一首詩的序裡,馮夢龍這樣寫道:「年年有端二(農曆五月初二),端二無慧卿。」
他們就是在「端二」被迫活生生拆散的!他有〈怨離詩〉三十首,總名《鬱陶集》,但如今已失傳了。好在還有一首總算是留了下來:
詩狂酒癖總休論,病裡時時晝掩門。最是一生淒絕處,鴛鴦塚家欲招魂。
顯然,失去了侯慧卿,使他大病了一場,甚至想要雙雙殉情合葬。
這段傷痛,一定對他的《三言》、《情史》等的寫作,有很深的影響,他也因此在書中塑造了許多敢愛敢恨的女子。當代的男子,多半把女子當成玩物或附庸。只有馮夢龍珍惜、尊重著這些作品中每一個女子的獨立意志和感情世界,並盡可能給她們一個美好的結局。甚至就算是死亡,都要讓他們最後合葬,而不能拆散。
《漫漫古典情5:文人的另一面》──看見那些留下千古傳誦作品文學家私底下的模樣。
系列作品《漫漫古典情4:文人的那些事》──看似嚴肅、認真的文人背後,其實藏著許多生活化、親和力十足的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