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匯區的宛平南路,是上海一條尋常的道路,但在這條並不長,也不特別寬的路上,「宛平南路六○○號」如今卻成為這座城市一個標誌性的存在。
在大陸網購平台輸入這個門牌號碼,會出現一系列商品,從口罩、T恤、杯子、手機殼,到各式包包,琳瑯滿目。去年中秋,「宛平南路六○○號」的月餅還被許多人瘋搶,原價一盒人民幣七十八元被炒到一千兩百八十八元。之後還有人迷上「六○○號」咖啡,說是喝下後,整個人都「精神」了。
但「宛平南路六○○號」究竟是何方聖所?老上海人都知道,這裡其實是上海市精神衛生中心,早在一九三五年就成立,而且是上海唯一的身心科三級甲等醫院。「儂應該去宛平南路六○○號」,在上海曾是句不懷好意的玩笑。
如今,各種周邊商品何以會成為不少上海人,尤其是年輕人眼中的潮物?真正原因其實說不清,但基本與這兩年多來的新冠疫情,和上海人慣於自我調侃的性格有關。
疫情爆發後,上海市精神衛生中心主任醫師謝斌多次出面,教導市民緩解疫情帶來的焦慮和恐慌。例如,受困家中也要給生活增添點儀式感,像是每天起床後依然要化個妝,在家上班還是可以打卡等,說是這樣可從心理層面將自己喚醒。
前陣子封城期間,「你的小區解封了嗎?如果沒有,『請控制靈魂對自由的渴望』」。雙引號那句當時在許多上海人的朋友圈中廣為傳播,這話正是兩年前出自謝斌之口。
長時間被要求「足不出戶」,只能等著被投餵食物和藥物,許多上海人自嘲,自己就像「六○○號院友」。之後,有人開始將周邊T恤穿上身,而衣服上各式從「宛平南路六○○號」延伸出的設計,彷彿成為一種身分的象徵。
有網紅說,「宛平南路六○○號」已經被視為是上海人精神層面的「世外桃源」,因為這兩年疫情給許多人帶來不小的精神壓力,而「六○○號」的產品給大家注入了一股「精神力」。
然而,並非每個人穿上「六○○號」T恤就能紓壓。六月一日,上海正式解封當天,包括宛平南路六○○號在內,上海市級和各區精神衛生中心都排起了長長的看診人龍,甚至若干之後一個半月內的門診也很快額滿。
世界衛生組織今年三月發布的報告指出,在新冠大流行的第一年,全球焦慮和憂鬱的發病率增加了百分之廿五。報告稱,社會隔離造成前所未有的壓力是這種增長的主因。此外,孤獨、家人的痛苦和死亡、喪親後的悲傷以及經濟上的擔憂,也會助長焦慮和憂鬱。
解封至今一個多月,上海仍不時傳出零星疫情,眾多上海市民不時擔心會不會突然再度封城。在一片「宛平南路六○○號」的炒作喧鬧中,有網友說,如果這樣下去,估計早晚真得住進「六○○號」。在裡頭,起碼不用擔心搶不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