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廿一日,上海大規模封控的三周後,華航從浦東飛桃園的航班搭載了約兩百七十名乘客,經濟艙基本客滿。幸運搭上這架返台航班的Karren,直到起飛的那一刻,緊繃多日的神經才鬆懈下來。
因為在「全域靜態管理」下,除非是應要求接受核酸檢測,否則連踏出家門都不被允許。要想離開上海更是難上加難,只要一個環節卡關,Karren甚至可能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境:既回不了台灣,也不被允許回到原本居住的小區。
要回台灣,從說服居委會開立進出小區的通行證,取得搭機必備的核酸檢測證明,因所有公共交通基本停擺下,需找到有通行證能前往機場的車輛,無一不是艱難挑戰。
所有四月從上海回到台灣的人,對於這趟旅程幾乎都有宛如「逃難」的感覺。Karren說,如果不是上海市台辦幫忙出面協調,她根本就回不來。事實上,不只Karren,不少在上海工作、生活多年的境外人士,也都動了離開的念頭。
來到上海已七年多的阿凱就表示,以前只要有人問起,他都會高聲說出自己是在上海工作。除了薪資待遇比較好,在他看來,上海的一切,甚至連路旁的法國梧桐,都比台北更有「國際範兒」。他一直認為,只不要去管政治,在這裡,日子可以過得很「滋潤」。
但這次疫情讓他深刻體會到,那些他認為理所當然的自由,在這裡,竟是可以輕易就被剝奪。阿凱計算,截至四月廿九日,連同三月一次小區封閉,他已經被關了四十三天,做了十八次核酸、三十七次抗原(快篩)。
「魔都」是上海的暱稱,在許多人眼中,上海確實有著魔幻般的魅力。但上海這次種種防疫作為,徹底顛覆了眾人,包括上海本地人,對「魔都」的認知。
美國國務院四月八日就發布旅行警示,提醒在中國大陸的美國公民可能面臨涉及疫情防控的「任意執法」,隨後並下令駐上海領事館所有非緊急工作人員和家屬離開上海。
日本駐上海總領事赤松秀一四月十五日致函上海市副市長宗明,表達對封城嚴重衝擊當地日資企業正常營運的關切,並稱日資企業恐不得不將生產轉移到上海甚至中國大陸以外的地方。
路透報導,代表全球大型金融公司的游說團體「亞洲證券業與金融市場協會」(ASIFMA),四月廿六日呼籲上海當局修改防疫政策,讓受困辦公室已一個月的數以百計金融從業人員回家,並允許必須到辦公室上班的金融公司可輪換值班人員。
上海疫情近日終於露出好轉的曙光。阿凱說,這段時間,他不是沒想過回台灣,問題是,回去後他能做什麼?疫情終將過去,在衡量得失後,原先想著離開上海的人與企業不見得真的會走,但可以確定的是,經此一疫,上海很難再是過去那個「魔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