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亨利短篇小說選集》──幽默諷刺、精彩反轉,猜中了開頭,卻想不到結尾!
20世紀初最受歡迎的美國作家,34篇故事讓你笑中帶淚!
人生就是哭和笑組成的
歐亨利擅長從滑稽諷刺的角度描寫小人物,角色營造功力十足,故事場景豐富多變,總能捕捉生活中最深刻也最浮誇的片段。
眾多後輩都要致敬的歐亨利式結局
歐亨利的故事結構嚴謹,敘事角度多變,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就是,時常在結尾來個意想不到大翻轉的「歐亨利式結局」,讓人讀來拍案叫絕!
精采篇章
●花再多錢也買不到一分鐘〈財神和愛神〉
「我敢說,錢是萬能的。我百科全書已經翻到Y開頭的部分,還沒找到一樣金錢買不到的東西。」
●只要相信奇蹟,生活就會有希望〈最後一片葉子〉
「世界上有這種傻瓜,因為葉子從該死的常春藤上掉下來就要去死?」
●經典的幽默悲喜劇〈警察與讚美詩〉
「時間還夠,他還算年輕,他要找回當年的雄心壯志,毫不猶豫地實現它。」
專文推薦──作家/何曼莊
「我一直以為歐亨利講的是愛情,結果發現他心裡想的都是錢。」
【書摘】〈愛的奉獻〉(節錄)
只要還有錢用,他們真是幸福得不得了。這點每個人都是一樣的,但是我不想這麼憤世嫉俗。他們的目標非常明確清楚。喬很快就能學成出師,開始有畫作問世,接著那些兩鬢稀薄卻荷包厚實的老紳士就會排隊擠進他的畫室,以買到他的作品為榮。迪莉亞不用多久就能把音樂練得純熟精通,接著便以居高臨下的姿態蔑視它。要是她看見音樂廳和包廂有座位沒賣出去,就推說自己喉嚨痛,待在私人用餐室裡吃龍蝦,拒絕登臺。
但是依我看,最美妙的還是小公寓裡的家庭生活。上了一天課之後,兩人一見面就滔滔不絕;晚餐美味適口,早餐新鮮清爽;他們對未來的志向交換意見,因為志向要是沒有考慮對方,那就沒有意義了;他們還談互助,談靈感,而且,請寬恕我把這個也講出來,到了晚上十一點,他們還有填餡橄欖和起司三明治可以吃。
但是一段時間之後,藝術就撐不住了。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即使也沒有鐵道轉轍工人硬去扳倒它。在眼裡只有錢的俗人看來,這種生活就叫坐吃山空。馬吉斯特和赫爾.羅森史塔克兩位先生的學費付不出來了。當一個人深深愛著他的藝術,就沒有什麼付出是難以承受的。於是,迪莉亞說,為了讓家裡不斷炊,她得去給人上音樂課才行。
接下來兩三天,她每天都出門去找工作。有天傍晚,她興高采烈地回到家。
「親愛的喬,」她開心地說,「我有學生了。而且,噢,都是好棒的人!是將軍呢,平克尼將軍的女兒,在七十一街。那房子真是富麗堂皇啊,喬,你真該看看那房子的前門!我想你會說那叫拜占庭風格。房子裡頭更厲害了!噢,喬,我以前從來沒見過那樣的房子。
「我要教的是他的女兒克蕾曼緹娜,我已經喜歡上她了。她是個嬌弱的小姑娘,總是穿著一身白,態度親切純樸,今年才十八歲。我一星期上三次課,然後,喬,你想想,一堂課五塊錢,是不多,這我不在乎,因為我只要再收兩三個學生,就可以再回赫爾.羅森史塔克老師那兒上課了。現在,別皺眉頭,寬寬心,我們好好吃一頓晚餐吧,親愛的。」
「你是沒問題,迪莉,」喬一面說,一面用雕刻刀和小斧頭跟青豆罐頭奮戰,「但是我呢?你認為我會讓你在外頭拚命賺錢,而我自己待在高雅藝術的領域裡悠遊追逐嗎?我以切里尼的骨頭發誓,絕不!我想我可以去賣報紙,搬石頭,也能帶個一兩塊錢回來。」
迪莉亞過來摟住他的脖子。
「喬,親愛的,你這個傻瓜,你一定要繼續學畫。看起來我好像是放棄了音樂去做別的工作,其實不是,我一邊教,一邊也在學,我一直都和我的音樂在一起。而且我們每星期有了這十五塊錢,就能活得跟百萬富翁一樣幸福。你可千萬不要離開馬吉斯特先生門下啊。」
「好吧。」喬說,一面伸出手去拿一個藍色貝殼形菜碟。「只是我真的不喜歡你去教課,這根本不是藝術。但你還是願意這麼做,真是太善良,太可敬了。」
「當一個人深深愛著他的藝術,就沒有什麼付出是難以承受的。」迪莉亞說。
「馬吉斯特稱讚我在公園畫的那張素描,說天空畫得很好。」喬說。「還有,丁可答應讓我在他的櫥窗裡掛兩幅畫,說不定會有個好心的有錢傻瓜正好看見,那我就可以賣一幅出去了。」
「我相信你一定賣得掉的。」迪莉亞溫柔地說。「那麼,先讓我們感謝平克尼將軍,和這份烤小牛肉吧。」
接下來一整個星期,賴瑞比夫妻每天都早早就吃早飯。喬急著想在中央公園畫幾幅晨光下的素描,迪莉亞弄完他的早餐,打理好他需要的東西,讚美他一番之後,在七點鐘和他親吻,送他出門。藝術是個迷人的情婦,等到他傍晚回到家,幾乎都已經七點鐘了。
到了週末,溫柔、自豪、然而疲憊不堪的迪莉亞,歡欣鼓舞地掏出三張五塊錢鈔票,扔在那八乘十呎大小公寓客廳裡的那張八乘十吋大小的桌子上。
「有時候,」她說,口氣有點厭倦,「克蕾曼緹娜真的很讓我費心,我覺得她根本沒好好練習,同樣的東西我得一講再講。而且她老是穿白的,看起來實在很單調。但是平克尼將軍這位老先生真是親切!我真希望你能認識他,喬。我給克蕾曼緹娜上鋼琴課的時候他偶爾會過來⸺他太太過世了,你知道⸺站在那兒捋著他白白的山羊鬍。『十六分音符和三十二分音符上得怎麼樣啦?』他老是這樣問。
「我真希望你能看看那客廳裡的護牆板,喬!還有那些阿斯特拉罕掛毯。克蕾曼緹娜老是微微地咳嗽,不太對勁,我希望她身體比外表強健一點。噢,我真的越來越喜歡她了,她那麼文雅,又那麼有教養。平克尼將軍的哥哥還當過駐玻利維亞大使呢。」
而接著,喬帶著一種基度山伯爵似的神情,掏出一張十元,一張五元,一張兩元和一張一元紙鈔⸺全是實實在在的法定貨幣 放在迪莉亞賺的錢旁邊。
「有個從皮奧里亞來的人買走了那幅方尖碑水彩畫,」他令人措手不及地突然宣布。
「別開玩笑了,」迪莉亞說,「不是皮奧里亞來的吧!」
「千真萬確。我真希望你也能見見他,迪莉。他是個圍著羊毛圍巾的胖子,嘴裡叼著根翎管牙籤。他在丁可的櫥窗裡看見那幅畫,一開始還以為是座風車呢。就算這樣,他還是對這幅畫很感興趣,無論如何都要買。他還訂了另外一幅拉克萬納貨運站的油畫要帶回去呢。就像你的音樂課!噢!我想裡頭還是有藝術存在的。」
「我真高興你堅持下去了。」迪莉亞發自內心地說。「你一定會成功的,親愛的。三十三塊錢!我們從來沒有過這麼多錢,今晚吃生蠔吧。」
「還有菲力牛排配蕈菇。」喬說。「我們家的橄欖叉在哪兒?」
接下來的那個星期六傍晚,喬先回到家。他把十八塊錢攤在客廳桌上,就去把手上沾著的一大堆黑色顏料似的東西洗掉。
半小時後,迪莉亞回來了,右手亂七八糟地纏著一大包繃帶。
「這怎麼回事?」例行招呼之後,喬開口問。迪莉亞笑了,但笑得並不愉快。
「還不是克蕾曼緹娜,」她解釋,「堅持上完鋼琴課一定要吃威爾斯起司麵包。這孩子真怪,下午五點鐘了還吃起司麵包。將軍也在,你真該看看他跑去拿保溫烘鍋的樣子,好像家裡沒佣人一樣。我也知道克蕾曼緹娜身體不好,她實在太神經過敏了。弄起司麵包的時候她潑了一大堆出來,滾燙的起司就這麼淋在我的手和手腕上。真的好痛啊,喬。那可愛的孩子內疚得不得了。但是平克尼將軍!喬,那位老先生簡直要瘋了,他衝下樓去,叫人⸺據說是個燒爐工還是個地下室的什麼人⸺去藥房買了些油和別的東西幫我包紮,現在已經不太痛了。」
「這是什麼?」喬問,一面溫柔地拿起她的手,拉拉繃帶底下的幾根白線。
「就是些軟軟的東西,」迪莉亞說,「上頭塗了油。噢,喬,你又有畫賣掉了?」她看見了桌上的錢。
「我嗎?」喬說,「這話該問那個皮奧里亞人。他今天來拿貨運站那幅畫,雖然還不確定,不過他覺得還想買另外一幅公園畫,還有一幅哈德遜灣風景。你今天下午幾點鐘燙到手的,迪莉?」
「五點鐘吧,我想。」迪莉哀怨地說。「因為熨斗 我是說起司,那個時候剛熱好。你真該看看平克尼將軍的樣子,喬,那個時候⸺」
「到這裡來坐一下,迪莉。」喬說。他帶她坐到沙發上,自己也在她身邊坐下,手臂環住她的肩膀。
「這兩星期來,你都在做什麼,迪莉?」他問。
她眼神充滿愛與倔強,含糊不清地說了幾句關於平克尼將軍的事,勇敢地撐了一兩分鐘,但最後還是低下頭,哭著說出了實情。
「我根本找不到學生。」她承認。「但是我沒有辦法讓你放棄學畫。所以我在二十四街那家大型洗衣店裡找了個熨襯衫的工作。我覺得我平克尼將軍和克蕾曼緹娜的故事編得很好呢,你不覺得嗎,喬?今天下午,那個洗衣店的女孩用滾燙的熨斗燙傷了我的手,我回家路上就編出了威爾斯起司麵包的故事。你沒生我的氣,對吧,喬?要是我沒找到這個工作,你說不定也沒辦法把你的畫賣給那個皮奧里亞人了。」
「他不是皮奧里亞來的。」喬慢慢地說。
「嗯,他從哪裡來的都沒關係。你真棒,喬⸺親親我吧,喬⸺到底是哪一點,讓你懷疑我根本沒有給克蕾曼緹娜上音樂課?」
「直到今天晚上,我一直都沒有起疑,」喬說,「本來今晚也不會。只是這些廢棉布和油,是我今天下午從機房送去給樓上一個被熨斗燙傷的女孩的。過去兩星期,我一直在那家洗衣店的機房燒鍋爐。」
「所以你並沒有⸺」
「根本沒有什麼皮奧里亞來的買家,」喬說,「我口中的買家,和你的平克尼將軍,都是同一種藝術的創作品⸺只是你不會把它稱做繪畫或音樂而已。」
兩個人都笑了,這時喬開口說:
「當一個人深深愛著他的藝術,就沒有什麼付出是……」
迪莉亞把手按在他的唇上,沒讓他說完。
「不,」她說,「只要說『當一個人深深愛著的時候」就可以了。」
《歐亨利短篇小說選集》──世界三大短篇小說家之一,紐約曼哈頓四百萬平民故事的代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