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車人家/在很底層的地方仰望這個世界,該怎麼形容那種脖子的酸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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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24 第1162期 | 訂閱/退訂 | 看歷史報份
新書鮮讀 洗車人家/在很底層的地方仰望這個世界,該怎麼形容那種脖子的酸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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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鮮讀
洗車人家/在很底層的地方仰望這個世界,該怎麼形容那種脖子的酸楚呢?
文、圖節錄自寶瓶文化
圖/寶瓶文化提供
我不是從洗車工出身,書寫後變成作家。我是從作家變成洗車工,慢慢趴低,變成蹲著的那群人。「我也是那個蹲著的人。或者說,誰也沒有在這個世界站著過。」

內容簡介:他是暢銷作家敷米漿,大學未畢業即靠處女作買房置產的文藝青年,卻因罕見眼疾卸下作家身分,拿起高壓水槍、風槍、拋光機,走進洗車場。當知識分子成為藍領一分子,現實的無奈為他開了天眼,從此與底層勞動者為伍,看見他們背後說不完的故事:有著流浪狗眼神的更生人「一號仔」,期盼在洗車場過上新的人生,卻終究走回了老路;對外自稱老闆的膨風老張,每次五百五百地預支,再拿去請人吃飯;技術好到沒話說的師仔,一言不合就找人PK;一起長大、一同創業的拜把兄弟,終究分道揚鑣……

  在他那裡工作的,多半不是中輟生、更生人、吸毒者,就是妻離子散、走投無路的社會邊緣人。有些人將這裡當作通往夢想的中繼站,而有些人,沒有說再見就離開;還有一些,來不及跟他說:你已經是個有用的人。

  這次,姜泰宇不寫虛構小說,而是一個他走了十年,以汙水、汗水及無奈構成的現實世界。

作者介紹:姜泰宇 ,筆名敷米漿,輔仁大學日文系畢業,大眾文學作家。從大學即開始創作。曾獲得金石堂年度暢銷男作家,入選誠品書店最愛一百小說。著作十餘本小說。

  曾任《愛小說》雜誌總編輯,短篇作品《榻榻米的夏天》改編為公視電影《夏天的向日葵》。作品《洗車人家》入圍第二十一屆臺北文學獎年金類。現為專業洗車工。

搶先試閱:〈小爸爸〉

我的第一批員工,是我開幕一個月後來報到的。介紹他們過來的,是我以前安親班的學生。當年我大學二年級打工的安親班學生,一轉眼已經十八歲高中畢業了。

阿智是其中一個,也是唯一告訴我,暑假過後還想繼續做的人。我對他的印象很不錯,是國術選手,經常參加比賽。第一次注意到他,是一次車子施工的時候,那車子的塑料件氧化得很嚴重,本來應該黑得發亮的塑料,已經完全發白。因為我的店屬於高檔的汽車美容,這方面也是要處理完美。

阿智聽到我的吩咐之後,很細心地把所有氧化的部分處理完美,藥劑完全沒有沾染到其他車漆。順帶一提,速度還很快。他在工作的時候有一種毫不莽撞的成熟,嚴格說來為了達成結果,沒有允許自己犯錯。

我就在旁邊看著,他一開始有些緊張,我沒表示些什麼,連揮手讓他自然一點都沒有,有一種惡作劇的姿態。事實上身為一個現場的技術人員,不可避免要在客人的視線下施工,有的人客人在旁邊就會緊張僵硬,要很久才會適應;有的人一邊做事,客人開口問東問西或者隨意聊天,動作就錯了、漏了,好像一個魚竿甩出去的時候鉤到了自己,本來客人是魚,這下子自己才變成了魚。阿智緊張了沒有一下,就開始進入自我的世界,那個世界只有他眼前那台車。相較於我施工的時候,他的「忘我」更加激烈。我想他可能在這個行業找到了自信,而適當地鼓勵員工這種心靈雞湯,我一直都駕輕就熟。阿智很認真地告訴我,暑假過完他想繼續做,其他朋友可能都會去上大學。

「你不繼續念書嗎?」我問他。

「沒辦法,我要養小孩,老婆快生了。」他說。

「你有小孩了?」

他笑了,眼睛瞇瞇的。

高中畢業女朋友意外懷孕,他就乾脆把孩子生下來。我不知道如何形容當時的表情,但我想肯定是嘴巴張得很大。這種電影情節竟然真實上演,我覺得這個店開得真好,突然明白關起門來寫作是多麼愚蠢,多麼眼界狹小。知道這件事,跟這件事的主角活生生站在你眼前,那肯定是兩回事。

阿智後來就真的留下來了,中間有一次曾經想離職,被我挽留。挽留之後的當天,我接到了阿智媽媽的電話。

「老闆,我是阿智的媽媽。

「非常謝謝你給阿志磨練學習的機會。」

阿智是單親家庭,媽媽一手撫養長大。因為工作很忙,偶爾也照顧不到阿智,萬幸的是,阿智雖然愛玩,但也沒犯下太過嚴重的錯誤。如果太早結婚生小孩這件事,對於普世價值來說不算犯錯的話。但媽媽很擔心阿智,因為阿智跟她說,他想去刺青。

我安慰她:「媽媽,我知道你擔心,但是我也要說句公道話,刺青不代表就是學壞,有時候只是年輕人想要表現自己,想要展現自己的個性以及流行而已。」

「不是的,老闆,我那天偷偷聽到他講電話,說要跟人家去拓賭。」

拓賭是黑話,代表兩方人馬各自找人談判,說不定一言不合就會發生激烈衝突。當然肯定不會像電影《古惑仔》那麼誇張,但也不會是什麼好事。我沉默了片刻,告訴媽媽我會處理這件事。

過了幾天,我委託當兵的同梯小維到店裡來一趟。

小維雖然年紀小我一些,但也算是社會人士,對於這些小混混的日常再熟悉不過。我逮了個時機,讓小維跟我聊天,阿智恰好在旁邊聽。小維說著自己前陣子發生的一些大事,然後非常配合地長吁短嘆,說現在當兄弟真的很不好混,大家都要談錢,當流氓根本賺不到錢。他很多兄弟最近不是跑去開貨車,就是找工地的工作,真正想以流氓當職業,難。

話鋒一轉,小維看著阿志。

「聽說你想跟人家去拓賭?」小維超直接,我完全傻眼。

阿智一臉尷尬:「就是好奇。」

「沒什麼好好奇的,」小維用力搥了自己胖胖的胸口,「跟我去,我帶你去見識什麼是真正的輸贏,什麼是真正的冤家(吵架),你很快就沒興趣了。」

阿智看著我,露出求救的眼神。

「好了啦,你不要亂嚇我的員工。」我笑著。但是眼神卻對小維充滿肯定。

那次之後,阿智再也沒有想過要去見識流氓的生活。

高中剛畢業,女朋友就懷孕,我問阿智這種感覺像什麼,他也說不上來,只告訴我:「就好像念書的時候老師要你去罰站,你就得乖乖去罰站,這樣。」

他老婆臨盆那一天,我讓阿智放假去陪產,晚上再繞過去婦產科隔著玻璃看他的孩子。包了一個不算大的紅包,嘴裡說著「恭喜啊」、「真的好可愛」這種話,事實上剛出生的小孩,躺在那裡怎麼看都長得一樣,皮皺皺的,小小的。但也真說不出「哇,你的孩子好……皺喔」這種話。

成了小爸爸後,阿智休息了幾天就回來上班,也沒聽他說晚上要起來餵奶之類的。那些女男平等、那些溫柔善良的另外一半似乎不是課題,對十八歲的阿智而言,那只是生存。只是日常。

而阿智人生學會的第一個成語,我印象深刻,就是「欲蓋彌彰」。當他車內吸塵沒有做到很好被我檢查出來,而且試圖拿客人的面紙盒蓋住那個比較髒的部分,我跟他說這樣「欲蓋彌彰」不是辦法,反而會更明顯。他愣在那裡,一個字、一個字問我這四個字究竟怎麼寫,是什麼意思。那一瞬間我彷彿回到了大學打工的安親班,班上的孩子拿著考卷問我,老師這個成語是什麼意思。後來阿智很喜歡這個成語,我很意外一個長到十八歲的傢伙,怎麼從來沒學過成語?

我想起小學三年級,老師總喜歡讓我上台,在早自習的時間,對著全班同學講成語故事。那段時間我總覺得自己以後會當老師,我喜歡把成語的故事講給同學聽,我講的第一個故事就是「方寸已亂」,那是三國時候的故事,講述因為母親生病而整個人心慌意亂。站在講台上有種權威感,我可以呼喚同學將成語抄在聯絡簿上,一度模仿起老師授課的模樣。後來我當上了安親班老師,也因為安親班學生的介紹阿智才來上班。所以算起來,我與阿智的緣分可能從我八歲國小三年級就建立起來了,那時候他甚至還沒有出生!

從那之後,我試圖每天教他一個成語,然後變成一個禮拜教他一個,接著不到一個月我就放棄了。阿智果然沒有學成語的天賦,也沒有學成語的動力。

▶▶ 閱讀更多 姜泰宇(敷米漿)《洗車人家》

 
失業教我們的事/想吃雞腿,就別勉強啃雞肋
文、圖節錄自商周出版
圖/商周出版提供
第一本揭開台灣失業真相的書,職場最敏感話題,上班族必修在瞬息萬變的今天,失業比我們以為的更容易發生,但它就像人生道路上許多艱難險阻,是有意義,而且可以克服的!

不管景氣多差、職場變化快速、中年危機、疫情來襲……準備好失業,就不怕被失業!

內容簡介:失業,其實很普遍,只是從來沒有人告訴你!職場專欄作家洪雪珍,透過長期觀察、大量採訪、深入資料分析,完整探討失業這個議題。書中描述失業的原因與過程,從血淚斑斑的打擊,到重磅反擊、回歸職場、重建關係、找回自己的英雄旅程。面對失業,除了逃避、焦慮、沮喪,還可以做什麼?洪雪珍要告訴我們,不管景氣多差、職場變化快速、中年危機、疫情來襲……準備好失業,就不怕被失業!

作者介紹:洪雪珍 ,政大新聞系、台大商學所

【職涯上半場】

yes123求職網 副總經理、自由時報 行銷經理、台北愛樂電台 協理兼行銷總監、聯合報 主編

【職涯下半場】

․職場作家

著有《哪有工作不委屈,不工作你會更委屈》、《你的強大,就是你的自由》、《要獨立老,不要孤獨老》等

․斜槓教練

教導基礎班5千多名上班族建立全新的生涯觀念與心態、帶領進階班數百名上班族踏上英雄之旅,實踐第二曲線與斜槓變現

搶先試閱:〈高手過招,只在一念之間〉

高手過招,只在一念之間

我寫過一篇文章,談到「年薪千萬總經理,也會委屈想離職」,不只網路上瘋傳,還有很多人留言說「給我年薪千萬,我再委屈都不會離職」。很多人看高階都 是這樣的,戴著粉紅色鏡片,以為他們有權力、有高薪,出門前呼後擁,喝進口紅酒,吃三星米其林,多美好啊!何必跟錢過不去,不是嗎?

不要說一般人這麼想,連睡在身邊二十年的伴侶也這麼想。我的朋友Wen本來 在一家兩百人公司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階主管,好不威風!後來公司要轉型,倍增業績,先挖來一個人,再把她辭了。照理說,像這種高階被失業前的黑影幢幢,Wen 應該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事實不然。

一年半之後,輪到她先生從一家上市企業的子公司辭掉總經理,說是要去創業,這時 Wen 有如得了失憶症,忘記自己也失業過,完全無法接受先生也會失業。

高階主管突然離職,不少是被逼退

事前毫無風聲,突然間辭了,當然有蹊蹺。可是不論Wen怎麼旁敲側擊,先生就是鐵了心,硬是不迸出一個字來。問不到一個理由,Wen就瞎猜說:

「一定是脾氣壞,老闆受不了他,才會沒了工作。」

「未必吧,也許他也受了很多委屈,是你不知道的。」

「那就忍啊!哪有工作不委屈,不工作你會更委屈,不就是你寫的書名嗎?」

你看,連本身被失業過的高階主管都先入為主至此,執意認為吞下委屈就可以換來海闊天空,更甭說沒失業過的人難以理解高階離職還有其他原因。像Wen的先生位居總經理,包括產業生態劇變、董事會意見不一、公司經營方向轉彎、丟掉大客戶或重要市場等,都有可能因此與老闆理念不合,不得不求去。

一般來說,辭掉普通員工容易一些,辭掉高階主管就非同小可,上櫃上市公司得要報請政府,並且公告才行,甚至有的必須召開記者會說明。高階主管是動見觀瞻的人物,他們的異動會影響股價波動,事關企業股東與社會大眾的權益,當然必須謹慎為之。至於中小型公司的高階主管,在人事處理上也是小心翼翼。

主要原因是能夠當上高階主管,在業界一定享有相當的地位與分量,人脈綿延,手裡握著足以撼動公司根基的大客戶。要請這些大咖走路,是傷透腦筋的事,不容易呀!地球是圓的,公司這一方都希望好聚好散,日後江湖再見。所以在事前的鋪陳很長,方方面面顧及,而且不能走漏一丁點風聲。

老闆很少出面親自處理

這樣的布局曠日廢時,一旦時間到了,再想翻盤就難了,非走人不可。這也使得高階的異動都顯得突如其來,說走就走,讓人錯愕不已。像Wen的先生離職也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逼退的結果,絕不是他先生受得住委屈,或脾氣好,或去求老闆,就能夠力挽狂瀾,扭轉局勢。

至於她先生為什麼不跟她說明理由,原因只有一個,說不出口!能夠打拚到這個位子,必須從小認真讀書、考上好學校、出國留學,回來之後兢兢業業二十年,自信心多高呀、自尊心多強呀,要從他嘴裡吐出「我被失業了」,比天下紅雨還難!公司當然也給了他另一個對外的說辭,比如「退休」就好聽多了,但是他心裡明白還不到退休的年紀,是要騙誰呢?這個理由自然說不出口。

所以要處理高階離職,也未必每個人資主管都做得來。艾小姐不一樣,除了在人資界多年,還有很強的人格特質,讓老闆每次要辭掉高階,務必請出這位「大內高手」。她的個性成熟穩重、做事周詳細膩、嘴巴牢靠不八卦,不論到哪家公司都能夠贏得人心,上上下下信賴她,因此棘手的事由她來圓了最是輕巧。

有一天艾小姐在台北上班,老闆突然從北京打電話來,問她週末有沒有安排,要她來北京一趟,還跟她開玩笑地說:

「你就當員工旅遊,我和幾個高管吃飯,你買單。」

艾小姐當下心裡有數,一定有事!當她到了北京,老闆竟然早一步飛武漢,艾小姐太熟悉這位第二代,更加心裡明白,連老闆都要避開,事情一定大條。果不其然,在北京的顧問一見到她,像看到救兵,便打開天窗說亮話:

「你這次來的任務,是把總經理換掉。」

一堆人幫忙跑龍套

隔天在飯店一邊吃早餐,一邊跟即將赴任的新總經理談好薪資福利的package。雙方無異議之後,下一步即是裁掉舊總經理。

由於舊總經理的脾氣是有名的又急又直,大家花了一個下午沙盤推演。一轉眼來到晚上的飯局時間,舊總經理沒有感受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詭異氣氛,見了艾小姐還開心地說:

「你怎麼來啦?」

「我來蹭飯吃的。」

「呵呵……這更熱鬧了,歡迎,歡迎。」

席中包含新舊兩位總經理,他們原來就是舊識。名酒佳釀,杯觥交錯,沒有人提到這是餞別的一餐,各就各位,各唱各的戲,倒也歡暢盡興。隔天這群人再一起搭機到武漢,聽取舊總經理做簡報,大家仍然行禮如儀,沒有人提到這是在做工作交接。後來其他人各自找理由,說有事要留在武漢,只有舊總經理必須飛回北京上班,也沒有人提到留下來的目的是要和老闆開會,商議新局面。

這時候,大家跟艾小姐使眼色,艾小姐轉頭問舊總經理,她第一次來,想在星巴克買一個印有武漢的馬克杯,能不能帶她去買。舊總經理這下子可能意會過來了,回說:「哥帶你去喝咖啡。」以下是他們後來在星巴克的對話:

「你老婆對你在大陸的感覺如何?」

「很難做,也沒預算。我有多次跟老闆提離職,他都沒答應。」

「你一提再提,提了三次,老闆是會傷心的。」

高階最需要的是被尊重

接著艾小姐順勢說下去,老闆這次終於答應了。舊總經理反問,她是因為這件事才來的嗎?艾小姐坦白以告:

「我是落地才知道。」

「辛苦你跑這一趟。」

到機場的路上,舊總經理發微信給艾小姐說緣分已盡,但是如果不是她來處理,他不會跟老闆分手得這麼平和。此時留在武漢的其他人問艾小姐要不要一起去吃飯,艾小姐都婉拒了,沒那個心情。後來由於舊總經理手上握有公司的存摺與印章,老闆派一名小會計去接收,惹得舊總經理感到不受尊重而暴氣,再度勞駕艾小姐親自出馬,收拾攤子。

艾小姐說,請走高階主管的過程非常棘手,事前必須機關算盡,做最壞打算,抓清楚對於公司造成的影響有多大,並且不斷進行沙盤推演,做好事先的布局,提出B計畫應變。不過真要動手了,艾小姐認為最重要的仍然是給予尊重,而不是耍花招、編謊話。最後她由衷發出感慨,做了一個總結:

「這人曾經是戰友,不是路人甲。」

這已經是政治問題

在西方社會,高階主管不僅是肥貓,薪水是一般職員的幾十幾百倍;更令人羨慕的是當他們離職時,握有「黃金降落傘」,能夠拿一筆巨額的安置補償費用,有的高達數千萬美元,這也是為什麼購併時的收購金額屢創新高的原因。

在台灣呢?黃金降落傘不那麼普遍盛行,金額也無法相提並論。不過對於高階主管或掌握公司機密的人,公司都會再多給錢,算是「封口費」。除了錢要給夠外,也要給足面子,做到無可挑剔、沒話好說。

一位人資主管說,高階主管的離職已經不是法律問題而已,人資部門無從介入,而是升級為——

「屬於政治層次,複雜而細膩。」

公司該做的都做了,高階主管離職後就算找不到工作,過幾年好日子並不難。這就是為什麼被資遣之後,只聽過一般員工上街頭抗議,少有聽到高階主管把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畢竟是高階主管,都是有遠見的人,眼睛只往前看,若是敲鑼打鼓說自己被辭了,對於身價只有減分,因此他們對於被逼退多半會選擇三緘其口,這也造成一般人有個錯覺,以為高階主管可以高枕無憂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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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美墨邊界的急件/一個前邊境巡邏員的沉痛告白
文、圖節錄自馬可孛羅
圖/馬可孛羅提供
「有那麼一下子,我忘了自己到底站在哪一個國家。周遭大地連成一體,一同顫抖,一同呼吸。」一八四八年,美國與墨西哥最初的界線被劃定出來。在這一片古老恆久、一望無際的地景之中, 美墨的差距就此延伸,長出巨大的鴻溝,墨西哥、中美洲、南美洲,乃至任何想要活下去的人湧向邊界,他們的淚水、汗水、血水,化成了一條難以跨越的河。

內容簡介:受夠了課堂上教授的虛無飄渺、呆板硬化的理論,方濟各.坎圖決定離開舒適的學術圈,他想到真正的國界前線,去幫助那些苦求生存機會的中南美洲非法移工,還有在毒品貿易體系出生入死的人。坎圖說服母親,以自己的墨西哥血統,他能比一般巡邏員更貼近無辜的百姓。但在烈陽下迷失方向的偷渡客,從小孩到老人,許多在苛刻的人蛇集團控制下痛苦死去。毒品貿易的龐大利益,讓越來越多人鋌而走險,「擋我者死」成了城市的生存之道。結果,嚴格的邊防措施,反過來促進了毒品的利潤與過更好生活的偷渡想望,更多人離開了中南美洲、更多人死在異國的土地上。

作者介紹:方濟各.坎圖Francisco Cantú ,二まま八年至二ま一二年擔任美國邊境巡邏隊(Border Patrol)邊防探員,在亞利桑那州、新墨西哥州和德州的沙漠工作。曾獲傅爾布萊特(Fulbright)獎助學金的他,也是推車獎(Pushcart Prize)得主及二ま一七年懷丁獎 (Whiting Award)得主。文章和譯作散見《全美年度最佳散文選》(Best American Essays)、《哈潑》(Harper's)雜誌、《n+1》文學雜誌、《獵戶座》(Orion)季刊、《格爾尼卡》(Guernica)雜誌,乃至於《美國眾生相》(This American Life)廣播節目。現居亞利桑那州土桑市(Tucson)。

搶先試閱:〈摘文〉

我母親從亞利桑那州飛來與我共度聖誕節。她在聖誕夜到學校接我,我們開車穿過稻黃色的山丘,駛進常青的山區,把奇瓦瓦沙漠(Chihuahuan Desert)滾滾草原留在身後。我們在一棟兩房小木屋過夜,松木打造的屋裡溫暖而明亮。我們圍坐在客廳茶几旁的椅子上,用小小的玻璃燈泡裝飾一棵迷你小樹,然後裹著毯子,喝著白蘭地蛋酒說說笑笑,話題最終來到我日漸逼近的工作上頭。

母親說:「聽著,我大半輩子都在當巡山員,所以我不反對你為政府工作。但你不覺得太可惜了嗎?你拿到學位,只為了去邊境當條子?家鄉的人問起你時,我說你在當執法人員,他們的表情都很奇怪。我發覺自己沒辦法跟他們說更多,我不明白你想從這份工作得到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告訴她說:「妳看,我花了四年在大學攻讀國際關係,透過政策和歷史學習國界相關的議題。以後只要有人問妳,妳就跟他們說我讀書讀膩了,厭倦了紙上談兵。我想實地到現場去,我想看看國界日常的現實。我知道現實可能很醜陋,我知道現場可能很危險。但除了親臨現場,我看不到了解國界更好的辦法。」

母親定睛看我,猛眨著眼問道:「你瘋了嗎?想認識一個地方有其他一百種方式,你在邊境長大,跟我一起生活在沙漠和國家公園裡。看在老天的份上,國界就在我們的血液裡。我父親還小的時候,你的外曾祖父母帶他從墨西哥越過國界。我嫁人的時候,堅持保留婚前的姓氏,好讓你永遠帶著外祖父家族的印記,好讓你不要忘記自己的出身。這還不夠你了解國界嗎?」

我的嗓音沉了下來,告訴她說:「我對這一切很感激,但擁有一個名字跟了解一個地方不一樣。」我朝窗戶比了比,「我想走出去,不是待在教室裡,不是待在辦公室裡,不是坐在電腦前,不是盯著一堆文件。」我問母親:「妳還記得自己是怎麼加入國家公園管理局的嗎?因為妳想走出去,因為妳覺得荒野是能讓妳認識自己的地方。」母親瞇起眼睛看我,像是我突然轉移了話題。我說:「這兩件事沒那麼不一樣,我不曉得國界是不是一個能讓我認識自己的地方,但我知道那裡有我拋不下的東西。或許是那片沙漠,或許是只有一線之隔的生與死,或許是我們身上兩種文化的碰撞。不管是什麼,除非去到那裡,不然我永遠不會明白。」

我母親搖搖頭,「說得好像你會成天泡在大自然裡,跟鳥獸蟲魚成天談心似的。邊境巡邏隊可不是國家公園管理局。那是一個形同軍事部隊的警察單位。」我瞪著她道:「不用妳告訴我這些,在這所學校受訓的人是我。」

「聽著,我知道妳不想看見妳的獨子變成鐵石心腸的條子,我知道妳擔心這份工作會把我變得殘忍粗暴。那些聽說我在邊境巡邏隊就露出奇怪表情的人,可能以為我們整個單位都是滿腦子種族歧視的白人,一出去就是為了把墨西哥人殺掉或驅逐出境。但那不是我,我在學校裡看到的人也不是那樣。我有將近一半的同學都是拉丁裔美國人,有些人從小到大說的是西班牙語,有些人就在邊境長大,有些像我一樣上過大學,有些上過戰場,有些自己創業,有些做過沒什麼前途可言的工作,有些剛從高中畢業,有些當了父母,有他們自己的小孩要養。這些人加入邊境巡邏隊不是為了壓迫別人,他們之所以加入,是因為這份工作代表了一個機會,可以為民服務、生活穩定、經濟有保障……」

母親打斷我:「但你以優秀的成績畢業,想到哪工作都可以啊。」

「那又怎麼樣?」我反問她。「我不一定要一輩子做這份工作,不如把它想成我受的另一部分教育吧。想像一下我會學到什麼,想像一下我會獲得什麼見識。聽著,我知道妳不是一個鐵腕派的人,但鐵腕執法是國界的現實。我或許不完全認同美國的國界政策,但了解它所造就出的現實,這會讓我有了能力。三、四年之後,我或許會回學校攻讀法律,我或許會投入於制定新的政策。如果我成為移民律師或制定政策的人,想想我會帶來什麼獨到的見解吧。想像一下,因為我在邊境巡邏隊的歷練,我將更能勝任這些工作。」

母親嘆了口氣,抬頭看著天花板。「想學這些東西還有其他辦法讓你不用冒險,還有其他辦法可以站在助人的立場,而不是站在與人為敵的立場。」我反駁道:「但那就是重點所在,我還是可以助人,我會說這兩種語言,我懂兩邊的文化。我住過墨西哥,旅行的足跡遍及全墨各地。我看過大家都北漂工作變成空城的村鎮。不管我加不加入邊境巡邏隊,總有善良的好人越界而來,也總有探員在那裡逮人。逮捕他們的人如果是我,和他們溝通時,至少我能用他們的語言、帶著我對他們家鄉的認識,給他們一點小小的安慰。」

「好吧,」母親說:「但你必須明白,你這一腳踏入的制度,是一套不太把人當人的體制。」

我別開目光,我們母子陷入沉默。我低頭望著自己的手,思量著我母親的話,回應道:「或許妳說得對,但一腳踩進那套制度,不代表那套制度就變成我了。」我嘴巴上這麼說,心裡卻不禁自我懷疑。我朝母親微微一笑,提醒她道:「我生平第一份工作,是和瓜納華托(Guanajuato)來的移民一起洗碗盤。我不會忘本的,我不會迷失自我的。」

「好,」母親說:「我希望你是對的。」

我們彼此擁抱。母親告訴我說她愛我,她很高興我就快要回到亞利桑那州,在靠近她的地方工作。上床睡覺前,我們各自拆了一件禮物,就跟我有記憶以來的每一個聖誕節一樣。

早上,我們在鎮上歷史悠久的旅館吃早午餐,就著劈啪響的火堆大啖紅燒牛肉。飯後,我們爬上樓梯,來到狹窄的瞭望塔,遊客們裹著夾克縮成一團,緩步繞圈看風景。在我們下方,陽光照射著的盆地從山腳向西綿延而去,我看著這片景色在冬陽下變幻的模樣。母親在我身後,一手搭著我的肩膀,一手指向遠處的一團石膏白沙,小小一團,在沙漠上翻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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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筆記
【書評•散文】吳鈞堯/北斗倒出一支杓
吳鈞堯聯合報
《當時小明月》書影。(圖/有鹿文化提供)
推薦書:林佳樺《當時小明月》 (有鹿文化出版)

在時間充裕些的文學課程上,有個重點常被討論,「為什麼要寫作?」

人生沉澱太多故事,必須拔掉葫蘆的封口;常年隱居角落,走出來才好洗滌;傷痕恆在,且專橫地遮掩事物面目,必須治療上藥了。每個人為文字踏出來的姿態不同,但後頭的後頭必定連結一個鎖頭,小心翼翼將自己製鑰,能磨合嗎、得以開啟否?

林佳樺是高中老師,出考題、改試卷,對「以上全是」這個作題選項該不陌生。「全是」作答時容易勾選,於人生與寫作反倒「全都不是」,任何一個選項都沉重,並以包圍之姿或剿或刺,還常見回馬槍,在傷口的裡頭再捅一個傷,難怪林佳樺要問訊阿盛、袁瓊瓊,為自己指出明路。

跟多數書籍一樣,書名《當時小明月》該是千雕萬琢始出來,卻微妙點出林佳樺能夠成就自己,恰在一點微光。面對它,牆上的投影都活了,四面影子牆,有《哈利波特》佛地魔的禁戒、恐怖、有《魔戒》魔眼的深邃、邪惡,換算成現實,林佳樺得面對威嚴不可侵犯的長者、掏心掏肺的醫療自剖,以及她作為一位「中齡」寫作素人,除非發生類似張無忌荒山中撿到九陽真經的奇遇,不然文字八脈怎麼打通?

林佳樺做到了,一次性解決題材與技術兩個難題。

林補遺童年作為書寫樞紐,內文一再提及因父親健康出狀況,林家次女被遣送到外婆家,開始數年寄養生活。「遺棄」沒有徵兆,難得可以穿上新衣打扮,卻是父母愧疚的一丁點補償,放下她就走了。當年的小女孩一哭再哭,都為了累積三哭的能量,還好沒有哭倒外婆家,且把淚水當作黏劑,融入三星蔥聞名的村頭,還原為文字時淡筆深寫,濃情處一減再減,「素人」的素,是作者選擇不宜濃妝。她寫外婆恫嚇要退貨送她回家、跟前跟後隨外婆下田採藥、推動石磨瀝出米漿等,串聯農閒、農忙與農趣,寫活莊稼婦女,呼喚每一個讀者的外婆。

外公的中醫形象儒雅神祕,父親嚴格暴力常以打罵管教孩子,母親不苟言笑動輒以尺規管束孩子未來,後兩者、以及結婚後面臨的生兒育女壓力,對既是女兒、又是媳婦的林佳樺而言,寫作於她都如唐僧西行了。

小明月的好處是不剝奪整個天空,距離地球更遠的星星也能發光,抬頭認真找,便能看見自己的北斗。《當》以悲劇性的遺棄為始,所吸附者、情節生動且生活味飽滿,這又足以鼓舞讀者裁開封口,倒出自己葫蘆裡的故事。這是「素人」之威。

以前認定散文著作若以分輯處理,多數事後硬加工,難以成為傑作,本書推翻我的成見。它的分輯屬於脈絡,但也架橋軟銜接,微光中暗影本來鬼魅,卻展開為全螢幕,「以上全是」投影四面牆上,立足點是土地,抬頭,人是北斗。

 
白色婚禮之城 歐比杜斯的浪漫傳說
曾經作為皇后的結婚禮物,保存完好的中世紀小鎮歐比杜斯無疑是葡萄牙最經典也最美麗的防禦城鎮之一。歐比杜斯處處散發著屬於葡萄牙特有的迷人魅力,城堡本身更被列為葡萄牙七大奇蹟之一。

打炒房動作一波波 實價登錄2.0 將揭門牌地號
政府打炒房動作一波波,繼周一中央銀行無預警祭出「不動產信用管制措施」,行政院會今預計通過實價登錄二點○相關修法草案,未來實價登錄個案資訊將改為逐戶登錄,門牌或地號將完整揭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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