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核災一再發生?我們真的有與自然共存的共識嗎? 歷史的失敗者,既是愛國者又是叛國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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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12 第1342期 | 訂閱/退訂 | 看歷史報份
新書鮮讀 一點都不浪漫的巡山員!我們真的有與自然共存的共識嗎?
為何核災一再發生?不論支持或反對核能,你都應該瞭解!
歷史的失敗者 汪精衛,既是愛國者又是叛國賊!中國現代史上最具爭議性的人物!

新書鮮讀
一點都不浪漫的巡山員!我們真的有與自然共存的共識嗎?
圖/寶瓶文化
書名:《浪漫巡山員:從海拔0到3000公尺,熱血堅毅的台灣山林守護者》

內容簡介:因為太愛這片山林,他們冒著生命危險守護!台灣第一本由巡山員書寫工作現況的書。這世上再沒一份工作,如此繁重、艱辛,充滿無數未知的危險,甚至出「深山勤務」都要做好寫遺囑的準備。他們是巡山員,以血汗及歲月無悔守護台灣山林。

「這工作一點都不浪漫,浪漫的是這環境給了我們堅持下去的動力。」──阿步(浪漫巡山員)

巡山員的業務百百種,且遠超過我們想像的危險與艱困……舉凡從山下看到山上,無論大事、小事,都是巡山員的業務。從調查森林環境、處理違法占用國有地、山難救援、森林火災滅火、協助黑熊救援與野放,到長達五天以上,背重三十公斤的「深山特遣」高強度勤務,以及查緝盜伐珍稀林木的「山老鼠」等,全部屬於巡山員的工作。那些無人到訪過的荒野山林、致命湍流、懸崖崩壁,巡山員卻必須冒險一步一步挺進,只為戮力完成勤務,守護山林。

這些,讓巡山員驚懼、落淚……但他堅守崗位,只因太愛這片治癒他的森林

面對違法的山老鼠,巡山員沒有執法權;正面對決時,沒有配備任何武器的巡山員,僅能以鐮刀、辣椒水自保,但卻又需要蒐證。而對於用聲音、食物誘騙鳥類拍照的人,巡山員也無法開罰,僅能柔性勸導,但誘拍與餵食卻會對鳥類帶來極大傷害。

全台灣約有1千1百餘位巡山員,每1位巡山員大約負責58座大安森林公園的廣袤面積,但都是荒野山林。這是一份危險、需隨傳隨到、出了勤務可能回不來,無法常與家人相守的工作,但哪怕如此,阿步依然熱愛擔任巡山員。

通常滅一場火就算快一點,回到家,也都是屬於夜的世界。一整天疲於救火,中午可能在火場隨意吃個飯糰,或是吃放到臭酸的便當。脫掉那身布滿灰塵,以及煙燻味的防焰衣,身上的塵埃刷了又刷、洗了又洗,卻總是無法把自己清洗乾淨,好幾次的水都是呈現黑褐色。救火的過程,有人被落石砸傷,有人被燙傷,還有人器具使用過度,因而手指破皮、腳起水泡,但比起這片森林的損傷,這些都是小傷。我們只要休息個一兩天就會痊癒,但這片森林要用多少的時間,才能恢復成以往那鬱鬱蒼蒼的樣貌?

作者介紹:阿步(浪漫巡山員) ,喜愛騎車、蓄鬍長髪不修邊幅、愛喝酒、熱愛自由。

本以為自己將來是藝術家、設計師,或是攝影師,沒想到有一天卻到了海拔2000公尺的山林工作,也不知不覺就花了快9年的光陰在台灣山岳。

2019年因為各種浪漫因子出現,酒酣耳熱之餘,跟朋友打賭看誰先用粉專分享自己的工作點滴,就不小心創立了「浪漫巡山員」這粉專。從最初的分享工作到後期的登山教育,以及山林知識的宣導,從沒想過會有寫書這天的到來。這份工作一點都不浪漫,浪漫的是這環境給了我們堅持下去的動力。目前工作地點為林業及自然保育署,台中分署,森林管理科。

搶先試閱:〈「養雞場」的美名──用聲音、食物誘騙鳥類拍照〉

我跑去派出所報案,但沒想到,這才是壓死我的最後一根稻草。

還記得大約在二○一七年左右,當時我騎著自己的野狼往山下巡邏時,在林道二十三公里地方,我發現了一瓶可疑的容器,然後三五成群的藍腹鷴蜂擁而上,牠們就在大馬路邊覓食。

當下,我的第一直覺是,一定有人餵食,不然不可能有那麼多的藍腹鷴聚集於此地。

我下車,準備要去撿放在路旁的空罐時,卻被一旁拍鳥的禿頭大叔制止。他一腳就把空罐踢到他腳後,然後說:「那是我們的垃圾,你不准撿!」

其實,我當下早就知道那是什麼。我說:「你們是不是用鳥飼料在餵牠們?引誘牠們出來拍照?這樣非常危險,我騎在路上,差點就撞死了這群藍腹鷴家族!」

誰知對方不講理地說:「那是你的問題。你有看到我們在餵牠們嗎?沒有啊,所以憑什麼說我們餵食。然後這瓶飼料是我們的垃圾,你不准帶走啦。你問都沒問,就要來搶我們的垃圾,是你違法,還是我們犯法?你們領我們納稅人的薪水,還這種態度!如果不能餵食,你叫雞來跟我說啊!」

對,我又沒繳稅了,又是你們養我們公務員了,然後還要動物開口說人話。每次都是這樣的起手式,何況其實我連公務員都不是,還被這樣怒罵。違法還可以這麼理直氣壯。當下,我的理智線真的差點斷掉。

這群誘鳥人士開始各種詭辯,一下子說我犯了哪條法律、一下子又說我們不通情理。然後說我撿垃圾,怎不把他腳邊的垃圾全部撿乾淨,為何只撿他的垃圾。

拍下過程,以自保

當下,我覺得溝通已無效,我拿起手機,想拍下現行犯的過程且自保。

沒想到所有人開始惱羞成怒,說他們有肖像權,我不能亂拍。

我心裡默默在想,肖像權我應該比你還懂,別唬我了。

他們眼看無法要我不錄,於是四、五個人全部圍到我的機車旁,再由一個穿著一件攝影背心,看似斯文的男子,但動作卻配不上他的樣貌,他瞬間就從我機車上拔走鑰匙。

還好我反應夠快,伸手擋回去。

我開始大聲喝斥,並且移動檔車退後,說:「你為什麼要拔我鑰匙?!你給我後退!」然後又再大聲喝斥:「你為什麼要拔我鑰匙!!﹂

其實,我當時有點被嚇到。我沒想到這群看似相貌堂堂的人,竟然做出了牛鬼蛇神的舉動。

他們威嚇我,除非我刪除影片,不然不讓我走!

壓死我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一邊大聲喝斥,一邊與他們保持適當距離後,轉身就騎著摩托車下山。我準備跑去位於十五公里處的派出所報案,並且告知剛剛遇到的情形,我希望警察能夠上去處理,但沒想到,這才是壓死我的最後一根稻草。

到了派出所後,我對員警說明剛剛遇到的事,也希望員警能上去勸導或是開單。

當時主管與保育主辦也在現場,他們直呼:「不可思議!」

不過,還記得員警只跟我說一句話:「阿步啊,你幹麼要把事情弄得那麼複雜呢?你確定要報案嗎?你報案,你也有問題喔!」

我沒想到我報案,還先被員警質問。

員警繼續說:「你有先表明身分嗎?你如果沒表明身分,那你就有問題喔,他們可以反過來告你。你想清楚,你還要報案嗎?「

蛤?我愈聽愈不對。

「你可以學學你們的哪位巡山員,只要勸導,跟他們說明這裡禁止餵鳥就好了啊,你幹麼要那麼認真呢?他也跟你領一樣多,人家就很聰明,說完,就走人了啊,也不會讓自己受氣啊∼∼。你還要報案嗎?我是可以幫你啦,但不見得會有你想要的結果喔。你自己想清楚。」

當下聽到時,我知道員警擺明只想摸頭了事。

主管與承辦當時也想幫我的忙,但我看看員警這態度,我說:「那算了。」然後騎著我的檔車,繼續往下巡視。

那天,森林見證了我的無能與無力

保育主辦可能知道我的個性,也在報案的過程中,發現我的不對勁,於是跟我說:「要聊聊嗎?」於是,我們騎到一處涼亭後,我就再也無法控制情緒的開始痛哭。

或許是腎上腺素不再湧出,也或許是心中滿滿的悲憤,我所哭出來的是一種無法宣洩的無奈。

「我覺得我好沒用!我為什麼不能制止他們……我為什麼無法去解決這件事情?為什麼眼前的這些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我們卻沒有開單的權力?我明明很努力地想把事情做好,但為什麼法源制定得那麼不完善?為什麼員警要否定我的努力?為什麼他們要誘鳥?為什麼他們可以把犯錯說得那麼理所當然?我真的不想做了,我的努力好像都沒有意義。我付出那麼多,換來的卻是一句話──你可以學學那些漠不關心的同事啊。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著。主辦靜靜地聽我說,然後輕輕地將我的頭拉到她的肩膀,靠著許久。接著,她說:「有時候努力或許沒辦法改變什麼,但如果沒有人努力的話,就一定不可能改變了……你覺得問心無愧就可以了。」

林道上,這次沒有燕語鶯聲,只剩下山林裡蕭瑟的秋風吹拂,還有一個大男孩自尊被徹底擊倒的啜泣聲。

那天下午,森林見證了我的無能與無力。

巡山員只能勸導、勸導再勸導

「我們往往只欣賞自然,卻很少考慮與自然共存。」──奧斯卡• 王爾德。

每次發生這種事,我都會再次問自己,一定要用引誘的方式才能達成目的嗎?大家真的不知道誘拍與餵食帶來的後果嗎?

我曾經碰到一位用手機播放鳥音的肥胖大叔,我上前去勸導,但他滿臉橫肉的說:「我沒有播放鳥音啊,只是我的手機鈴聲是鳥聲。我在聽我的手機鈴聲,有問題嗎?」

我對他好言相勸:「如果今天這是你的小孩,我今天想要誘拐你的小孩,不但每天餵他吃糖果、點心,我還模仿父母的聲音,偶爾騙他離開家門,然後有一天時機成熟了,小孩每次聽到聲音就會出來,我再綁架他,跟父母勒索贖金,你覺得有可能嗎?」

結果大叔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說:「你怎麼會有這麼邪惡的想法呢?你這想法很可怕耶。」

是啊,想法是很可怕,但你確實正在做這件事情啊!!!

雖然這些鳥類不是我的小孩,但牠們卻是森林裡的住民,有天如果真的有不肖商人來了,誰要保護牠們?看不見,不代表就沒發生,而法規的不完善,我們往往只能勸導、勸導再勸導。

但因為沒有執法權,國家每次都要我們立場堅定,態度柔軟,但我已經盡可能的卑躬屈膝,卻每次都被這群人給踐踏尊嚴,就是因為不能立刻像警察一樣,對他們開罰,他們根本不會怕。

自掏腰包,購買密錄器

甚至以前還不發給我們密錄器,當作必要裝備。後來發生這些事情以後,我自掏腰包去買了密錄器,深怕自己每次遇到這些不負責任的刁民,卻有理說不清。

當然這只是我在山上遇到的其中一個關於餵食誘拍的經歷,其實現場遇到的更多。

還曾經發生鵂鶹(台灣最小的貓頭鷹)被發現在林道旁的樹林時,牠被眾多攝影人士爭相圍觀,甚至還有人在附近播放猛禽的聲音,導致鵂鶹的父母不敢出來覓食,差點餓死寶寶,因此後來還需要安排志工人力到現場駐點、勸導。

這些都是我遇到的真實經歷,但我相信這都只是冰山一角。如果是我沒遇到的呢?巡山員不去管的呢?執法員警不想負責開單的呢?那這樣,台灣的森林會更好嗎?我不知道……

我們真的有與自然共存的共識嗎?還是就像王爾德說的,我們人類只是欣賞大自然而已呢?

但在我眼裡看來,我們連欣賞的角度都稱不上,我們只是在消費大自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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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核災一再發生?不論支持或反對核能,你都應該瞭解!
圖/貓頭鷹
書名:《原子與灰燼:核災的全球史》

內容簡介:核能宛如普羅米修斯之火,帶來文明,也帶來試煉,不論支持或反對核能,你都應該瞭解「為何核災一再發生」?

「核子時代已過了近八十年,本書提醒你我意外就是意外,意外註定會再發生。」——凱.柏德(普立茲得獎巨著《奧本海默》共同作者)

核能在今日成為環保和核災恐懼之間拉扯的議題,每年到了民生用電量最高的夏天往往一再被提起,但遇到核食與核汙水排放問題,又讓我們對核能有著切身的恐懼。面對這些難以解決的衝突與疑慮,本書作者試圖透過「六場重大的核災事故」呈現「核能」已成為地緣政治下各國政治角力的工具。為何核災一再發生?不可忽視的正是在一場場災難背後的政治、社會、文化因素。

□從戰爭到和平

1953年美國總統艾森豪曾向世人宣告,要把「原子」從軍隊手中奪走轉為和平用途,期許「和平核能」將提供一種「便宜到不行」的電力並能促進經濟發展。時至今日,全球運轉中的反應爐共計443座,供應全球10%的電力,要價數百億美元的反應爐不但一點都不便宜,也因為過去的核災,使得他們很難被當成一種安全的動力來源。

□人類從歷史中學到的教訓就是「永遠學不會教訓」

細數過去的幾次核災,雖然每次發生災難都會檢討與改善,卻依舊難以避免。恐怕是因為造成事故發生的因素持續存在:

1. 國際競爭下的悲劇:在冷戰時代,除了核武,核能也是彰顯國力的象徵,往往為了比對手早一步達成目標,倉促成事造成核子事故發生。而今日的核能也依然是國際競爭中的要角。有些國家將核電當成取得核武的工具,例如印度利用加拿大提供的反應爐鍊出「鈽」,宣稱該國首次核試驗為「和平核試爆」。而伊朗也被美國警戒著,擔心他們追隨印度的腳步。核武伴隨的軍事衝突陰影顯然並未因為冷戰結束而改變。

2. 對科學的過度信心,對危險的過度輕忽:1954年美國在馬紹爾群島的比基尼裙礁試驗核爆意外,部分源於專業人員或官員對於技術的過度自信和對災害發生率的低估,1979年美國三哩島事件和2011年日本福島事件也有類似問題。

3. 經費問題:核子反應爐要價高昂,英國溫斯喬大火發生的原因之一,便是政府缺乏經費選擇便宜反應爐的結果。今日開發中國家為了盡快加入核能家族,往往因經費短缺選擇更便宜而非更安全的設備技術。

□核能是普羅米修斯之火

在氣候問題日益嚴重的時代,核能成為一種重要的替代性能源。今日法國有75%的電力由核能提供,車諾比核災的受害國烏克蘭也有一半電力仰賴核能,日本也打算重啟世界最大核電廠。雖然有些人認為核能只是其他綠能被廣泛使用前的替代選項,但投入核能的經費高昂也會因此犧牲其他替代能源的研發。核能的出現宛如普羅米修斯偷來的火,帶來了文明發展,卻也伴隨著試煉。在你我有生之年,過往核災造成的問題都無法處理完。本書作者透過探索六場核災背後的政治文化因素,提醒我們核災雖然是偶發事件,但背後卻有許多看似必然的因素促成。因此,不論對核能的未來是否有信心,我們都該在科技與恐懼的拉扯之外,明白這些促成核災發生的原因。

作者介紹:謝爾希•浦洛基 ,烏克蘭人,小學至大學初期在烏克蘭接受教育。蘇聯解體後於1996年前往加拿大艾伯塔大學的烏克蘭研究中心研究,2007年轉入哈佛大學歷史學系,2013年起任哈佛大學烏克蘭研究中心的主任至今。其研究領域涵蓋烏克蘭、東歐和冷戰。

搶先試閱:〈放射性落塵被鎖進平流層了,看來似乎是常春藤麥克的翻版。〉

後來他們才知道,這隻小氫蝦搖身變成熱核龍蝦巨怪,威力所及之處全被牠摧毀殆盡。城堡喝彩的爆炸當量原本估計僅六百萬噸,結果超出兩倍有餘,達到一千五百萬噸。當特遣隊船艦於三月二日進入比基尼環礁潟湖區時,發現島上建築和測量站已成一片廢墟,跑道雖安然無恙卻嚴重汙染。據克拉克森的報告所述,他們直到三月十日才將跑道清理乾淨,恢復運作;即使如此也僅限「有條件開放」使用。

儘管爆炸當量超出預期,比基尼環礁的放射性落塵也比原本預估要嚴重得多,但眼下倒沒有任何事件或跡象令克拉克森與格雷夫斯警覺太平洋其他區域也可能遭到輻射汙染。下午近四點左右,兩人在航母埃斯特斯號上拿到的報告顯示,昨晚擔心風向改變而可能引發的問題,結果並未發生。大部分輻射物都被海風帶往原本預估的方向,也就是比基尼環礁東方和朗格拉普、朗格里克環礁北面的海域。一架由B29重型轟炸機改裝的輻射雲追蹤機「威爾森二號」亦未在朗格里克環礁上空偵測到輻射物質。

放射性落塵被鎖進平流層了,看來似乎是常春藤麥克的翻版。下午四點,就在威爾森二號向指揮艦發出那份令人安心的報告後不久,聯合特遣隊輻射安全辦公室派駐埃斯特斯號的聯絡官艾爾.布列斯林旋即收到一份卡普拉爾准尉發來的報告。卡普拉爾是朗格里克環礁的特遣隊氣象站負責人,該站設有一座「健康與安全實驗室」的伽瑪射線自動監測儀,其讀數顯示,島上的輻射量於下午一點過後開始上升;兩點五十分左右,這座監測極限為每小時一百毫侖琴的儀器破表了。這位統領二十八人氣象分隊的准尉立刻發出警報。下午四點,島上的輻射量依然沒有下降的跡象。

布列斯林並未採取行動,他認為卡普拉爾反應過度。健康安全實驗室的監測儀出名的不可靠,經常故障,實驗室的人也不愛用。既然威爾森二號並未在朗格里克上空偵測到輻射,那就表示機器又故障了。然而布列斯林有所不知:監測儀一點問題也沒有,反而是飛機帶回的數據有誤。「由於溝通不良,空軍作戰中心命令威爾森二號延後起飛,導致它在跑道的怠機模式超出預定時間,」輻射安全報告記載,「延誤威爾森二號從核爆投影點展開的逆風分區搜查任務。該機執行的任務區明顯北偏,落在造成馬紹爾群島落塵主要汙染區的後方。」

晚間九點左右,焦急苦惱的卡普拉爾又發了一則訊息給指揮艦,申述輻射監測儀指針早在下午就超出刻度範圍,動不了了。他要求指揮艦回覆確認有收到報告。這回終於有人比較認真看待他的報告了。根據另一架同樣由B29重型轟炸機改裝的輻射雲追蹤機「威爾森三號」的記錄,朗格里克環礁上空的輻射量已達每小時一百毫侖琴。這個數字不算低,但也不太令人意外,因為那天下午在比基尼環礁附近的船艦也受到二次落塵影響,譬如貝羅科號的輻射量仍達到每小時五百毫侖琴;這顯示朗格里克環礁也同樣受到落塵影響。「由於特遣隊船艦有過遠高出每小時一百毫侖琴的經驗,因此他們仍未認真看待那份通報儀器破表的報告。」輻射安全報告寫道。

晚間十點,指揮艦草擬電報,要求卡普拉爾等所有朗格里克氣象分隊人員全部進入室內待命,一如稍早水兵所採取的避難措施。電報指示,若奉行預防措施,應不致實際危害人員健康。鑑於時間已晚,指揮艦並未將這通電報列為優先處理事項,直到三月二日清晨五點才透過無線電將訊息發給朗格里克氣象站。兩架追蹤機亦奉命調查該空域輻射狀況,但同樣不是急件;於是這封要求追蹤機至朗格里克值勤的電報就在埃斯特斯號電報室桌上躺了好幾個鐘頭,然後才發到空軍指揮部。

直到三月二日正午過後,克拉克森和格雷夫斯才發現朗格里克的情況和他們認定的不完全相同。特遣隊輻射監測官克里斯坦森上校奉命前往朗格里克氣象站確認「讀數超過一百」的報告是否屬實。克里斯坦森上校於上午九點四十五分飛抵朗格里克環礁,機上計數器於高度二百五十英尺(七十六.二公尺)處顯示讀數為每小時三百五十毫侖琴,地面氣象站周圍營區的讀數更一舉飆至每小時一千八百到兩千四百毫侖琴,卡普拉爾等人昨晚過夜的營房測到每小時一千兩百毫侖琴。上午十一點三十分,焦慮的克里斯坦森上校命令卡普拉爾等二十八人全部撤離,稍早送上校來朗格里克的馬丁PBM水手飛船亦用於協助海軍氣象人員自環礁撤離。撤離分兩批實施。第一批在下午兩點前離開朗格里克島,第二批於下午四點四十五分登船,因為他們必須等飛船撤離完第一批人員再回來接人。

下午兩點,朗格里克環礁的撤離行動正在進行時,克里斯坦森上校以無線電聯絡空軍指揮官:「建請即刻調查朗格拉普環礁的有人島。必須立即撤離島民的可能性極高。」特遣隊氣象站所在的朗格里克環礁目前無人居住。一九四六年三月至一九四八年三月這兩年間,朗格里克曾是比基尼環礁島民的臨時住所;這群比基尼住民被迫離開世居的島嶼,以便美國於一九四六年七月進行十字路口行動。後來這群島民遷往吉利島重新安置,幸運避開這次災難;但距離朗格里克約四十三英里(六十九.二公里)的朗格拉普環礁始終有人居住,克里斯坦森上校急著要撤離的就是這些島上居民。

克里斯坦森上校請求撤離朗格拉普住民的電報來到克拉克森少將這一關。收到朗格里克發來的第一份報告後,少將立刻召集聯合特遣隊的主要幹部舉行會議,評估情勢並研擬行動計畫。事實擺在眼前:當初他們決定實施試爆所憑藉的氣象預報有誤。後來,少將在城堡行動的某支影像報告中坦承,預報所預測的風向跟實際差了十度。這個數字仍在誤差範圍內,但事後發現主要合成風向比預期的更靠近朗格里克環礁和有人居住的朗格拉普環礁。

晚間八點半左右,追蹤機帶回朗格拉普上空的樣本,顯示該區輻射量約為每小時一千四百毫侖琴。克拉克森下令撤離環礁上的所有人員及居民。原本看守「危險區」的菲利浦號驅逐艦奉命支援,於晚間九點四十五分啟程前往朗格拉普環礁,隨行的還有另一艘驅逐艦倫肖號。兩位艦長下令於破曉時分展開撤離行動,即試爆後四十八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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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的失敗者 汪精衛,既是愛國者又是叛國賊!中國現代史上最具爭議性的人物!
圖/聯經出版
書名:《汪精衛與中國的黑暗時代:詩歌.歷史.記憶》

內容簡介:汪精衛——中國現代史上最具爭議性的人物之一,在過往的懲罰性史觀下,他是國賊、叛徒、民族敗類;他憑藉詩歌構成某種「反記憶」,對抗著正史對他的審判……

一個滿懷理想的青年才俊,身處一個比當今更黑暗的時代,他面對政治困局所做的選擇,讓自己永世背負罵名,重新認識汪精衛,也重新認識民國史,用創造性的眾聲喧嘩,拓寬對汪氏詩歌記憶的解讀!

汪精衛——詩人與政治人物,愛國者或叛國賊,作為一位「歷史的失敗者」,他的故事從未被妥善地講述過,更不用說深刻的探究。其傳記的重要性顯而易見,因為這與一場持續的文化記憶戰爭有關:今天的中國大陸禁止任何關於戰時合作政權的公正學術研究,尤其以汪精衛為最。在這個關於二戰的記憶正在從「活著的記憶」中消逝,並轉變為「歷史的記憶」的關鍵時刻,這種知識上的封鎖,無疑會影響中國對二戰自身角色的記憶。

在《汪精衛與中國的黑暗時代》中,作者楊治宜將不同的方法論融合成一場成果豐碩的對話,包括細緻的詩詞詮釋。楊治宜認為,作為私人聲音的公開表演,汪精衛的抒情詩在建構他的政治身分上扮演了核心角色,而且深刻影響了大眾對他的身後記憶。援引中國大陸、臺灣、日本、美國、法國與德國的檔案,以及回憶錄、歷史期刊、報紙、訪談與其他學術作品,本書是第一本以批判的角度與帶有同情心的客觀立場,來探究汪精衛政治、文學與個人生活的傳記。

作者介紹:楊治宜 ,法蘭克福大學漢學系教授。北京大學中文系畢業,2012年獲普林斯頓大學博士學位。研究主要關注中國古典詩歌傳統與美學、倫理學等多重智識領域的關聯。目前正在撰寫一部關於華語網路空間裡先鋒古典主義詩詞的專著,並與多名學者共同致力於全球華語古典主義的跨學科研究。

搶先試閱:〈「國賊」〉

餘波

  當轟轟烈烈的世界大戰在原子彈巨霾中結束時,改組國民政府的領袖人物們匆匆在廢墟下狼藉尋覓求生路徑。原來周佛海已經從一九四二年底開始設立了祕密電臺,與戴笠保持聯繫,這使他成為南京城中地位最高的軍統線人。海軍部長任援道(一八九○–一九八○)更早在一九四二年春天就建立起自己和重慶互通聲氣的管道。由於前淪陷區內共產黨的勢力日益活躍,為了防止國民政府軍隊勝利回歸之前就被共產黨接收,重慶有賴於輸誠的合作者們來先維持地方秩序。周佛海、任援道因此忽然成了重慶的先遣軍。但陳公博既沒有提前輸誠,也沒有負隅頑抗。為了避免擁軍自重、對壘重慶的嫌疑,他飛到日本,在京都的金閣寺住了兩個星期。當重慶發出通緝令時,他就主動飛回了中國自首。

  合作者們被羈押在上海的提籃橋監獄。他們的命運最初並不明朗。為了消磨時光,他們開始互相教授中國哲學、古典詩詞、英文、太極拳等等。畢竟,汪精衛身邊集結了淪陷區內的文化精英,故囹圄之內,能文者甚眾,獄卒亦不敢十分輕慢。然而隨著媒體開始報導法國對維琪政府官員進行的「法奸」審判,加入文明國家行列、正式以法律手段懲處「漢奸」的呼聲日益高漲。一九四六年三月十七日,戴笠飛機失事,這更讓周佛海派的命運籠上一層陰影,因為戴笠記憶力驚人,所以很多祕密資訊都是沒有書面紀錄的。再者,共產黨統治區內已經開始漢奸審判,這給國民政府施加了另一層輿論壓力。國民政府於一九四五年十一月、十二月頒布了《處理漢奸條例》、《懲治漢奸條例》,並以此為法律基礎開始進行漢奸審判。陳公博等高級叛國罪嫌疑人是一九四六年三月開始在蘇州公審的。正義的流程十分迅速。陳公博被指控「通謀敵國,圖謀反抗本國」,被判處死刑,六月三日執行。和他一起受死的還有梁鴻志、王揖唐、梅思平和褚民誼等。只有周佛海獲得了蔣介石的特赦。他的死刑改為終身監禁,並於一九四八年二月因為心臟病暴卒獄中。

  到一九四七年十月為止,中國國民政府治下的民法法庭總共進行了四萬五千六百七十九起漢奸審判,其中兩萬五千一百五十五樁得以判處。三百六十九人被宣判死刑,九百七十九人終身監禁,一萬三千五百七十人獲得長短不等的徒刑。正式司法以外的私刑十分普遍。相形之下,紐倫堡軍事法庭的納粹審判共判處一百四十二人有罪,其中二十四名死刑。德國的「主要戰犯」總共兩千五百名,其中只有一百七十七名接受了審判。紐倫堡法庭也認可各種辯護,尤其是強調他們如何對待接受的指令,是否受到脅迫或不得已,是否犯了無心之錯,是否軍事上必要。在義大利,不超過五十人因法西斯罪被判處死刑。在日本,以計畫、執行戰爭為名,東京軍事法庭判處六名軍事、政治領導人死刑,南京日本戰犯軍事法庭則因南京大屠殺判處四名日本軍官死刑。一九四五至一九五一年之間,遠東國家總共有五十餘法庭因為在戰爭期間進行的殘忍殺戮,有罪判處了總共大約五千名日本被告,其中九百二十人被判死刑。對比這些數字,我的目的不在於討論死刑是否過濫抑或不足,而是在於提出,第一,日本比德國的戰犯獲得的刑罰較重,這大概反映出同盟國家的種族歧視;第二,中國的漢奸審判所判處有罪的廣度和嚴酷度,遠遠超過日本軍人政客為戰爭罪行受到的懲處。當然,漢奸審判的嚴酷度,只有前納粹德國占領區的法國、挪威、比利時、荷蘭和丹麥對本國合作者們的懲處可以比擬。且不論「報復性正義」的正當性與有效性,也不論戰後頒布的法令是否可以用以審判戰爭期間的行為,一位客觀觀察者不免得出如下印象:首先,戰後的前淪陷區要遠遠更加熱衷審判自己的同胞而非戰犯,原因也許恰恰在於「合作罪」的邊界更加模糊,而大清洗也是民族情感宣洩的必要部分;其次,文人比軍人受到的懲處更加嚴厲,因為前者為自己的合作留下了「筆證」,而後者因為戰後中國一觸即發的內戰立刻需要再度為國效忠;第三,戰後的叛國審判和清洗的目的主要不是為了正義,而是為了重新畫定政治版圖。成千上萬的「漢奸」們(不少情報人員和地下中共黨員也被納入其中)哪怕沒有在戰後接受審判,也將在一九四九年以後一波又一波的政治運動中成為狩獵與迫害的對象。

  蘇州法庭上,陳璧君被要求譴責汪精衛以換取自由。她不但拒絕,而且挑釁性地為自己和亡夫辯護。她指控蔣介石才是半壁江山淪亡的元凶,而現在還在繼續向英美出賣國家利益。讓法官和檢察官都哭笑不得的是,圍觀的群眾們對她的指控熱烈鼓掌,因為戰後勝利凱旋的國民政府貪腐搜刮,讓前淪陷區的人民不禁覺得汪政府也頗可懷念起來。陳璧君走出法庭時,毫無氣餒恐懼,還給聽眾們簽名留念。被判處終身監禁後,她在獄中手抄汪精衛詩詞,以遣有涯。一九五二年,宋慶齡、何香凝向毛澤東爭取到另一次特赦機會,前提還是要她譴責汪精衛。陳璧君再次拒絕了。一位在一九五九年夏與陳璧君同病室的「反革命分子」回憶到,有天晚上她和陳璧君搭訕,背誦了汪精衛的〈被逮口占〉詩,璧君點點頭,然後喃喃自語地說:「他是一個美男子。」當病友討好地問她當年是否也是美人時,璧君說:「他取我的才,不是貌。」兩天之後,六月十七日,陳璧君便去世了,去世前一天把手裡的四個醬蘿蔔頭偷偷塞給了這位病友。死因是心臟衰竭和肺病。她的骨灰被祕密送到香港的子女手中,撒入大海。

  龍榆生被判處十二年監禁,但是拜他的師友關係和清名之賜,一九四八年二月被允許保外就醫。以義氣聞名的他在出獄前獲陳璧君贈送手寫的汪精衛詩詞,出獄後也依然保持聯繫,此外還盡力保留了汪氏和趙尊岳等其他「附逆文人」的遺稿。當周佛海的前部下金雄白以「朱子家」為筆名,在香港《春秋》雜誌連載了系列具有強烈辯護色彩的回憶錄《汪政權的開場與收場》後,於一九六四年二月收到了一疊四張牛紙蠅頭小楷複寫的手稿,題為〈最後之心情〉,封面有汪精衛親筆寫的標題和簽名(雖然比平時寫的蒼瘦一些),時間是一九四四年十月,其中交代是汪氏病榻上口授給陳璧君謄正的,應當在「國事適當時間」或者歿後二十年發表。由於眾所周知汪精衛沒有遺囑,金雄白說自己一開始也懷疑其真偽,但後來判定複寫的筆跡類似龍榆生手筆,猜測可能是陳璧君把這份文件交給了龍榆生保管,經過後者手抄寄給了他。這一份如今以〈汪精衛國事遺書〉聞名的手稿真偽如何,學人尚無定論。其中,作者人格以第一人稱的口吻,聲辯說汪精衛與日本合作是為了「與虎謀皮」、保存淪陷區的元氣。倘若與敵交涉有得,無傷於重慶的恢復國土;交涉無成,亦可延緩日本進攻。其所作所為正體現「不望為釜望為薪」的深意。不論遺書真偽,對汪精衛的追隨者和同情者來說,這是他們選擇相信的一種汪精衛的真實。

  汪氏財產被抄家充公。除了一九二三年早夭的嬰兒以外,汪、陳夫婦共有五個子女,都相當長壽。一九四五年之後,他們都被短暫羈押,但只有長子文嬰和女婿何孟恆入獄。所有的子女都前後離開大陸、去了香港。一九一三年出生於法國的汪文嬰獲得德國科隆大學的政治經濟學學位。他於一九三九年回到中國,曾任汪政權軍需處處長。一九四八年來到香港後,他最初靠研究時裝設計學的妻子支持,後來因為長女在醫學研究上的成功,他們在一九八九年移居加州。他於二○一一年逝世。長女文惺,一九一四年生於法國,曾經是小學教師,她的丈夫何孟恆是植物學者。何氏在一九五九年起任香港大學植物學系的實驗室主任。他們一九八四年移居紐澤西。文惺於二○一五年去世,次年一月何孟恆也去世了。次女文彬(一九二○–二○一五)在日本學習醫學,一九五五年在印尼成為醫生,然後加入天主教會,成為修女。三女文恂(一九二二–二○○二)在南京中央大學學習教育學。來到香港後,她先是在嘉諾撒聖瑪利書院(St. Mary's Canossian College)任教,從一九五八年起到她一九七八年退休為止,在香港大學教育學系擔任講師,並曾出任專業教師培訓委員會(Professional Teacher Training Board)委員,著有《中學中文教學法舉要》。幼子文悌一九二八年生,南京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畢業,戰爭結束時著中尉軍銜,在香港透過函授學習建築學,曾在日本建築公司工作,然後成立了自己的建築公司,並參與了不少重要公共建築的設計,包括橋梁與機場。至少在本書英文版付梓之際的二○二三年三月,他依然健在並生活在香港。

  汪精衛的子女都對他們的父親懷有深厚的感情,但多數都不願重新喚醒歷史的幽靈。汪文嬰與何孟恆都曾與歷史學者合作。尤其是何孟恆(在美國後使用粵語發音的名字 Ho Mang Hang),他曾幫助過蔡德金、上�d冬子等學者的研究,並把與汪氏相關的多種手稿的影印件寄給北美各大圖書館。可惜當我在哈佛燕京圖書館第一次看到何孟恆整理的《南社詩話》手抄本、又在紐約公共圖書館看到他所著《汪精衛.現代中國》手稿時,他剛剛在兩個月前去世。他在去世之前,設立了汪精衛紀念託管會(Wang Jingwei Irrevocable Trust)來鼓勵對汪氏的學術研究,其負責人如今是他的三女何重嘉(英文名Cindy Ho,一九五七–),住在紐約。其他的後人則選擇了匿名與沉默。但在二○二一年二月,文嬰的遺族慷慨地把大批汪精衛手稿和他們手中珍藏的字畫、印章等捐贈給了史丹佛大學胡佛研究所,證明沉默不等於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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