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下午,北京有個第2季宏觀經濟形勢分析會,這會主辦者是華夏供給經濟學研究院、北京民營經濟促進會共同主辦,所以分析會的雙主題就容易理解了,一是要講推進市場化改革,一是倡導民營經濟新發展。這雙主題都緊扣中國經濟走勢中問題,所以15個主講者的宏論都值得聽,但有人會特別留意,要聽魏加寧講什麼,因為他的主題演講題目也挺動人,是《當前面臨的兩個重大選擇》。
魏加寧是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宏觀部研究員,是所謂頂級智庫的當紅智囊。他研究的範圍也當紅,是宏觀、金融、危機管理。訪問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孫尚清,見過魏加寧,那時他是孫先生秘書,知道他「在旗」,即是北京滿族人,愛乾淨,講究禮數。
關注魏加寧這次演講,不見得真想明白中國經濟目前面臨的兩個重大選擇,而是因為聽到說老左派們很火大,想要或者說正在組織圍攻魏加寧,是因為魏加寧剛有一篇近六千字長文在經濟界乃至政圈中廣為傳播,還被定位為「關於當前中美關係,至今寫得最好的文章」。
不過寫這種文章要想寫得最好,得有勇氣。中國都關心但沒多少人出來講中美關係,最流行的「四大戰狼」,即環球時報的胡鍚進、人民大學的金燦榮、復旦大學張維為、空軍退役少將喬良。所以魏加寧會撰長文談中美關係,經濟學家中人都有些意外。
中美關係的言論上,意外的事很多,就在星期天政圈中也有傳說,前副外長傅瑩也有「新的判斷和期望」,簡單來說,一是自己要想清楚,二是要跟美方討論清楚。那內中意涵,又要討論半天,應需要拿到真實全文才敢說懂。
回到魏加寧的文章,其層次感相當清晰,一上來先講認識中美關係,要弄明白的四個誤區,接下來講中美之間有三個層次的博弈,是說中美博弈,表層是貿易之爭,中層是老大之爭,深層是體制之爭。
此論有點精彩,因為貿易之爭講爛了,老大之爭說得太多了,體制之爭美國國卿最近挑得很明,但北京這邊沒人敢提。而比較有意義的,是每一層次他都深入來分析,比如貿易之爭,引了日本故事,八十年代台灣的經驗來分析求證。
到老大之爭這一層,他也是直話直說,說要和美國平起平坐,平起平坐沒有問題,問題是如何平起平坐?是對抗,還是合作?對抗的話,是打熱戰還是冷戰?打熱戰?當初美蘇之間為什麼要打冷戰?就是因為有了核武器以後,熱戰打不起了。
如果兩個核大國之間爆發核戰爭,現有的核武器足以把地球毀滅幾遍,誰能夠承擔得起這個責任?如果打冷戰,那麼新的冷戰和上次冷戰最大的區別就是中蘇(俄)換位了,打冷戰明顯不合算。結論是熱戰打不起,冷戰不划算,那麼就只有合作。
重要的話都是最後才說,魏加寧最後最重的一段話,是說決策者首先要防止最惡情形—中美脫鉤。
那是因為他相信,作為決策者,首要任務不是追求最優,然後追求次優。而是應當首先防止最惡,防止最惡事態的發生。從中國國家利益的角度來講,當前最要防止的就是中美脫鉤。中美一旦脫鉤,早晚都會打起來。一旦打起來,中國的和平紅利就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