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川普當選美國總統前,我向朋友說:「這不是尋常時期。願你在亂世中安好。」如今,我覺得有必要分享以下訊息,但在這麼做前,我必須告訴你我是誰、我抱持什麼立場。我是匈牙利裔猶太人,今年86歲。二戰結束後我成為美國公民。我早就領教哪種政治體制勝出非常重要。1944年希特勒統治的德國占領匈牙利,若非我父親為自己的家庭和許多猶太人偽造身份,我大概已灰飛湮滅。
1947年我逃離共產主義的匈牙利,到英國求學,在哲學家波普爾影響下,我把政治體制分成兩種:第一種是人民選擇領袖,領袖應保護選民利益,我稱為開放社會;第二種是統治者操縱臣民以滿足統治者的利益,我稱為封閉社會。我成為第一種體制的積極推動者、和第二種體制的反對者。
我認為當下是個非常痛苦的歷史時刻。開放社會處於危機;從法西斯獨裁到流氓國家,各種形式的封閉社會崛起。我唯一的解釋是民選領袖沒有滿足選民的合理期望和願望,選民不再對盛行的民主和資本主義抱有幻想。簡單來說,許多人覺得菁英偷走了他們的民主。
蘇聯解體後,美國成為僅有的超級大國,致力於民主和自由市場原則。此後的發展趨勢是金融市場全球化,支持者宣揚全球化讓全球財富增加。全球化帶來深遠的經濟和政治後果。好處是讓窮國和富國縮小差距,但壞處是加劇窮國和富國內部不平等。缺乏再分配政策是造成不滿的主因,但不能忽視其他因素,特別是歐洲。
我曾是歐盟的支持者,認為歐盟是開放社會思想的具體化身,是由願意為共同利益而犧牲部分主權的民主國家所組成的聯盟。但2008年大崩盤後,平等國家的自願聯盟變成一種債權人和債務人關係,這種關係既非自願,也不平等。當歐洲財長們宣布絕不允許具系統重要性的金融機構再倒閉,德國總理梅克爾宣布各成員國應顧好自己的機構,這就是分裂的開端。
2008年大崩盤擾亂歐盟和歐元區運作,反歐盟運動崛起進一步影響歐洲機構運作。2016年裂痕明顯擴大,先是英國脫歐,後有川普當選美國總統和義大利選民拒絕憲法改革。
民主正處於危機。就連世界民主領袖美國也選出一位行為藝術家和潛在獨裁者當總統。儘管川普在當選後語氣軟化,行為和顧問團卻沒有改變。
未來會如何?我有信心美國民主能證明自己的韌性。美國憲法和制度足以阻止行政權越界,防止潛在獨裁成為現實。但短期美國將受制於內鬥,成為鬥爭目標的少數群體首當其衝。
我特別擔心歐盟的命運,在俄羅斯總統普亭影響下,歐盟岌岌可危。普亭的政府概念與開放社會格格不入。普亭不是趨勢的消極受益者;他推動趨勢發展。喬治亞、烏克蘭的「顏色革命」令普亭感到威脅時,他試圖控制社群媒體,然後用社群媒體的業務模式散布假消息和假新聞,誤導選民、動搖民主。最後他幫助川普勝選。
2017年荷蘭、德國和義大利的歐洲選舉季可能發生同樣情況。在法國,兩位領先的參選人與普亭關係密切,普亭主導歐洲將成既定事實。
麻煩在於,普亭動搖民主的方法,無法重建對事實的尊重和平衡的現實觀。我希望歐洲領袖和公民明白,這將威脅到他們的生活方式和作為歐盟基礎的價值觀。由於經濟成長停滯、難民危機失控,歐盟處於解體邊緣。
歐盟將經歷類似1990年代初蘇聯的後塵。那些相信必須拯救歐盟、才能從根本再造歐盟的人,必須盡全力帶來更好的結果。(編譯余曉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