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冷戰:從兩強爭霸到全球衝突,當代地緣政治的新世界史》
內容簡介:
「如果你只讀一本關於冷戰的書,這就是那一本書。」首部以全球為視角、最完整的冷戰通史!美國歷史學界最高榮譽班克洛夫特獎得主、冷戰史權威文安立集大成之作!以宏大的時間跨度、寬闊的空間視野、睿智獨到的分析,對21世紀以來冷戰研究新方法、新領域的全面概括!
冷戰的起點,是自由世界與共產世界的衝突,塑造了現今的地緣政治格局;它是當今全球衝突的歷史源起,也是世界紛爭的燃點。
1991年,隨著蘇聯解體,冷戰宣告結束,但它的影響力卻從未終結,至今仍牽動著世界的每個角落!這場全球意識形態對抗,造就了今天的世界,也將決定明天的未來!
*郭崇倫(《聯合報》副總編輯、「郭崇倫會客室」Podcast 主持人)專文導讀
過去,我們傾向於將冷戰視為一場有界限的衝突:美國和蘇聯之兩強相爭,脫胎於第二次世界大戰的餘燼之中,隨著蘇聯垮臺而戲劇性地結束。但在這部重要的新著當中,美國班克洛夫特獎得主文安立主張,冷戰必須從全球意識形態衝突的角度來理解,可追本溯源至十九世紀,並在世界各地產生持續的影響。
文安立於本書提出一個新視角:在上個世紀,強權競逐和意識形態鬥爭改變了全球每個角落。冷戰也許始於歐洲的邊緣,但它在亞洲、非洲和中東產生了最深的反響,幾乎所有群體都不得不選邊站。這些選擇繼續定義著世界各地的經濟和制度。
冷戰攸關美國勢力的崛起及鞏固,但又不僅止於此。冷戰也是關於蘇式共產主義的潰敗,以及在歐洲的民主共識的形式透過歐盟建制化的過程。在中國,冷戰意味著中國共產黨實行的政治革命與社會革命。在拉丁美洲,冷戰意味著沿著冷戰的意識形態分界線益趨兩極化的發展
今天,許多地區都深受肇因於這個時期的環境威脅、社會分裂、族裔衝突之苦。意識形態影響了中國、俄羅斯、美國;伊拉克和阿富汗已經被發軔於冷戰的那種單靠動武來解決問題之信念所摧毀。
本書的廣度驚人,富於灼見,就地理空間與時間歷程兩方面拓展了我們對冷戰的理解,提供了一部今日世界是如何創造出來的新歷史,引人入勝。
作者介紹:文安立 ,挪威歷史學家,現居美國康乃迪克州紐黑文,主要研究冷戰史和當代東亞史。現為耶魯大學歷史和全球事務伊利胡(Elihu)講座教授。
搶先試閱:〈在全球舞臺上,尼赫魯強調印度的不結盟外交政策〉
為了要取得尼赫魯和國會的領導班子所嚮往的這種發展,第三世界團結、國家主權、行動自由至關重要。因此,新的印度在許多方面都是透過與冷戰的對立來界定自身,在國內如此,在國際亦然。印度是一九五五年萬隆會議的主要召集方,並成為一九六一年不結盟運動的元老。
在外交政策上,印度強調包容性的國際機構(尤其是聯合國)的角色。遠在歐洲與強權的緩和政策發端之前,尼赫魯就相信冷戰國際體系對印度的利益以及他認為印度所代表的價值觀有所損害。外交領袖有時對尼赫魯的道德訓示以及他堅持以印度為範例這點感到不耐。但他的國家是他國必須承認的一股勢力,一方面在亞洲是如此,另一方面亦是因為尼赫魯堅稱印度是冷戰的解方。
由於在後殖民的世界各地騷亂叢生,把印度樹立為其他國家的典範似乎相對容易,但要設計出可以推進尼赫魯在國內外目標的政策就比較困難。在尼赫魯治下,國會維持該國所採行的英式體制,包括至少五年一度選舉,一人一票。有些印度人指稱在一個逾八成人口不識字的國家,這樣的體系行政效率不彰,在政治上毫無意義。印度共產黨痛斥尼赫魯並未竭力剷除農村根深柢固的社會壓迫,尤其是種姓制度造成的壓迫,也未阻止城市中對工人的剝削。
共產主義者在如喀拉拉邦(Kerala)與西孟加拉等許多邦取得顯著的支持,成為國會中最大的反對黨。但他們總難逃尼赫魯對他們支持暴力、忽視國家利益、壓迫個人自由的攻擊。五○年代末共產主義者贏得喀拉拉邦選舉後,尼赫魯從中作梗,讓中央把他們轟出政壇。時任國大黨黨魁的尼赫魯女兒甘地已與當地的共產黨人交鋒多時,她不容許任何抵抗行動:「當喀拉拉邦已遍地烽火,援助人民就成了中央的義務;共產黨統治者的統治不力已讓人無法容忍抵賴。」
在國內,國大黨不容許諸如共產黨、頑固的地主和貴族、少數族裔等任何抵抗勢力。在外交上,國大黨主要的挑戰是與一九四七年印巴分治的結果對抗。尼赫魯稱已接受巴基斯坦獨立,事實上他也跟任何有點常識的人一樣,都知道與其繼續讓印度在獨立的年代深陷種族屠殺的泥淖,不如讓巴基斯坦獨立。但從印度領土切割出去的地域東西兩側存在著宗教國家,讓激進的世俗主義者如尼赫魯如坐針氈。他私底下承認要是沒有巴基斯坦的存在就更好了。但因為它實際上是存在的,他堅持要加以平等對待。這條途徑的困難之處在於印巴之間的喀什米爾烽火不斷。一九四七年,喀什米爾劃歸印度,但占多數人口的穆斯林當中有些製造騷亂,要求劃歸巴基斯坦或者尋求獨立。在短暫開戰後,印度控制了喀什米爾的三分之二,巴基斯坦則控制其他部分。對巴基斯坦的領導人來說,抵抗印度對喀什米爾的控制事關民族解放。對尼赫魯而言,這攸關的是印度的領土完整以及其非社群(noncommunal)多族裔國家的地位。
尼赫魯自己的祖先就來自喀什米爾。儘管印方提出由全民表決來解決,但總理和他的國家是不可能在巴基斯坦的壓力下讓出喀什米爾的。
在全球舞臺上,尼赫魯強調印度的不結盟外交政策,以及需要找出全球性的解決方案,最好是透過聯合國來解決。他出訪美國期間顯然與杜魯門總統沒有一拍即合。這次訪美的目的是為了讓美方加入正在擴張中的國家共同體。「兩次悲劇性的戰爭已經顯示戰爭之無用,」尼赫魯告訴美國國會,「沒有和平意志的勝利便無法達到長期的結果……容我斗膽地說,這豈非就是當今世局的寫照?這都有損於人類的理性或我們共同的人性。這種慘況應當持續嗎?科學和財富的力量應當持續被帶往毀滅嗎?……國家愈強大,愈有責任尋找正確的答案,並為正確的答案努力。」
印度在冷戰中拒絕像杜魯門所預期的站到美國這一邊。雙邊的美國經濟援助仍然持續。但「他們所期望的不只是感謝和善意,」尼赫魯在回程時說,「但我不能給他們那些多出來的東西。」
美方確實期待更多的回報。杜魯門和他的國務卿艾奇遜相當難以接受印度的不結盟運動就意味著堅持獨立的外交政策,拒絕臣服於任何一方的權力集團。以朝鮮為例,尼赫魯譴責北韓發動進攻,但旋即開始尋求和平解決爭端的方案。雖然華府嗤之以鼻,譏為天真爛漫,但印度方面的提案,尤其是終戰時就停火與戰俘談判等議題的提案,確乎有其效應。但尼赫魯的努力並未讓杜魯門驚豔。「尼赫魯把我們一路出賣到哈德遜,」據說美國總統在五○年代末曾這麼抱怨,「他的態度害我們打輸越戰。」
尼赫魯與美方保持距離,巴基斯坦的領導人則巴不得擁抱美國。肇建巴基斯坦的穆斯林精英在國內經濟上步履蹣跚,在外又受到來自印度的壓力,故急於與美國在冷戰中的作為掛鉤。巴基斯坦的使節把自己的國家呈現為圍繞著蘇聯的冷戰鏈上的重要一環,特別是加上印度又拒絕為反共貢獻一己之力。他們指稱倘若巴基斯坦缺乏美援,很容易便會成為蘇聯擴張主義的目標,以及蘇聯尋求溫水港的獵物。一九五四年,艾森豪政府報以《共同防禦援助協定》(Mutual Defense Assistance Agreement),以此,巴基斯坦可以從美方接收大量的軍事援助。巴基斯坦也加入了東南亞公約組織(South East Asia Treaty Organization, SEATO)和巴格達公約(Baghdad Pact),承諾要是領土遭到攻擊,美、英將提供援助。這些公約在亞洲的其他成員國包括菲律賓、泰國、伊朗、伊拉克、土耳其。尼赫魯火冒三丈。當他於一九五六年在新德里接見艾森豪的國務卿杜勒斯的時候,這位印度總理痛斥美方政策。「他說他承認北約也許是真的有其必要,」
杜勒斯回報道,但是──
任何對亞洲的安排,他都懷疑其真實的國安價值。他強烈反對東南亞公約組織和巴格達公約,認為巴基斯坦加入這些不是為了防禦蘇聯的共產主義者,而是為了強化對抗印度的力量。他認為巴基斯坦人崇尚武力,盲目狂熱,準備好要攻打印度……他痛斥美國對巴基斯坦的武裝害得印度也要武裝自己,在想要集中精力於增進經濟、社會情況時,卻得斥資在國防上(他在談到巴基斯坦時長篇大論,並且表露出強烈的情緒)。
尼赫魯的外交政策泰半是設計來打破分治對南亞帶來的限制。他把南亞的沉痾歸咎於殖民主義,這也誠然沒錯。尼赫魯認為是英國讓穆斯林與印度教徒為敵,並且在次大陸邊陲上創立緬甸、錫蘭、尼泊爾、不丹、錫金等獨立國家。英國人承認印度西岸的果阿邦(Goa)為葡萄牙殖民地。英國人賦予權力給由君主、王公統治的領土,害得首相此刻變得必須威逼利誘,才能讓它們成為印度的成員。因此,反殖民與亞洲團結對尼赫魯至關重要,其中又以主要的亞洲國家之間的合作最為要緊。戰後初年,他向(在他眼裡猶如東南亞的印度的)印尼示好。他也意圖與中國密切合作,部分是為了說服中國的共產黨員,他們首先是亞洲人。他反對美日安保條約,視之為強加在亞洲國家上的冷戰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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