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女子之死,引爆伊朗近年來最大規模、最血腥的示威,甚至衍生外交風波,甚至驚動平日隱身幕後的最高領袖出面表態,這一切的起因是一位伊斯蘭女性的頭巾。
住在伊朗西北部城市薩蓋茲的廿二歲庫德族女子艾米尼(Mahsa Amini),上月十三日到首都德黑蘭探親,在路上被「道德警察」攔下,指控她沒有戴好頭巾,逮捕艾米尼進拘留所。
當天艾米尼失去意識,送醫三天後不治,警方宣稱她心臟病發,但艾米尼的家人說她身體一向健康。
一張艾米尼躺在病床上滿臉鮮血的照片在社群媒體上傳開,輿論認為她遭警方暴力相向,死得冤枉。
艾米尼身亡 哈米尼稱心碎
憤怒的民眾上街抗議,高喊「女性、生命、自由」及「獨裁者去死」等口號,許多女性站出來燒掉頭巾,一名女子甚至當場剪去頭髮,示威潮迅速蔓延伊朗全境,警民衝突進入第三周,官方公布四十一人死亡,「國際特赦組織」指稱五十二死,包括五名孩童。
伊朗最高領袖哈米尼三日打破沉默,對艾米尼之死表達「心碎」,同時譴責美國和以色列在示威者幕後搧風點火。
艾米尼之死,如同其他引爆全國性示威的國家一樣,只是導火線。民眾的忿恨,除了道德警察的暴力執法,還包括伊斯蘭律法的嚴厲與過時,遭美國制裁而長期低迷的經濟,以及政府的貪腐和缺乏改革。
總統換人後 律法再度收緊
伊朗在一九七九年革命後建立伊斯蘭共和國,一九八一年實施新伊斯蘭律法,嚴格管控民眾生活必須處處符合教義。律法對女性尤其嚴格,要求她們外出必須戴頭巾並穿著寬鬆衣物,哪怕只是不小心露出一綹髮絲,都能成為被道德警察逮捕下獄的理由。
伊朗前總統魯哈尼是溫和派,在位期間律法的執行頗為寬鬆,女性可以露出部分髮,男性和女性在公共場合可以並肩而行,就連風氣保守的北部城市庫姆的街頭咖啡館,都大聲播放西方流行音樂。
不過在哈米尼屬意的人選萊希當選總統後,規定再度收緊。萊希今年七月要求道德警察嚴格且徹底執行律法,他宣稱,伊朗和伊斯蘭的敵人正試圖動搖社會的宗教與價值基礎。
警鎮壓示威 連實彈都用上
此前伊朗民眾並非沒有反抗過,二○○九年總統大選疑似舞弊,二○一七至二○一八年抗議高通膨,二○一九年政府突然大幅調升燃料價格,都曾讓民眾走上街頭。但德黑蘭當局對示威一貫鐵腕鎮壓,這次也用實彈和催淚瓦斯,毫不手軟。
為了鎮壓示威,伊朗政府封鎖部分網路,民眾常用的WhatsApp和Instagram則全面封鎖,防止示威者互通聲息。
和以往一樣,伊朗政府宣稱這些示威是「外國勢力煽動的反革命行為」,把苗頭指向美國和西方國家。在暴動潮開始後,伊朗革命衛隊藉平亂之名,四度派無人機越境空襲伊拉克北部的庫德族地區,至少炸死十三名平民,引發伊拉克政府不滿,召見伊朗大使表達外交抗議。
民眾爭女權 更反神權統治
目睹這波示威的伊朗民眾說,這次是他記憶中最暴力、最激烈也最血腥的示威。
艾米尼之死反映出的不僅是伊朗女權低落,更是民眾對神權統治、經濟及貪腐的不滿。分析家指出,這次示威或許會像過去的一樣慢慢平息,但是伊朗民眾不會永遠沉默,他們將把握下一次革命的機會。